从前陈家没落,陈老夫人又是彪悍霸道,陈老太爷根本不敢纳妾,当然也是经济条件不允许,除了大儿子陈玉涛之外,在下还有二儿子陈玉池,却是个风流浪荡不务正业的,成天只知道呼朋唤友笙歌艳舞,如今家中早有一妻两妾连带三个美貌侍婢,虽然他很是辛苦耕耘,但耐何在子嗣方面根本没传出半分苗头。
小妹陈玉清眼下已经十六岁,生性却肖母,又是家中独女,从小便养成了张扬跋扈的性子,陈玉涛发迹了之后更是变本加厉,以至于左挑右选,至今还未能相中合意的人家。
陈玉涛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冷冷的目光射向红绡,她不觉打了个颤,头埋得更低了。
毕竟伺候了陈玉涛那么多年,红绡到底了解他几分脾性,如今这事她做得本不地道,知道陈玉涛不会答应,这才越过了他直接去求了陈老夫人,怎么料到他会突然出现,如今这般被逮了个现行,她只觉得背后冷汗涔涔直冒。
这事过后陈玉涛还不定怎么惩治她呢,她今儿个真是出师不利啊!
“你这贱婢,平常定是我太纵容了你,竟让你生出了此等轻狂的性子!”
陈玉涛义正言辞地斥责红绡,又瞪了一眼陈老夫人,正待说出更严厉的话语,长安的声音却柔柔地响了起来,带着三分气弱,七分不忍,“可怜见的,也是亏得红绡有这份心……”
说罢,长安又在软榻上侧了侧身,话语转向了陈玉涛,只是目光始终低垂,让人看不清她真正的情绪,低语如絮,却莫明地抓紧了陈玉涛的心,“老爷,我这身子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好得了的,陈家子嗣为大,老夫人也是一门心思为你着想……这事,我便允了。”
长安话音一落,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不只是几个丫头诧异,红绡也不可置信地抬起了头。
陈老夫人抹着没有半点泪痕的手也停住了,大嘴微张地“啊”了一声,这事……就这样成了?
“你……”
陈玉涛猛然向前走了两步,却意识到长安的身体不自主地向后退了退,这才止住了步伐,沉了沉脑中纷乱的思绪,半晌,才慢吞吞地问道:“长安……你可是说真的?”
从前,长安都是唤他作“玉涛”,怎的今天却改了称谓,“老爷”这两个字眼从她嘴里顺溜地吐出,可听在陈玉涛的耳中不免有些生硬刺耳,让他微微皱了眉。
他的妻子,虽然他们不亲近,但他却能感觉到长安是多么在乎他,有了这份在乎和依赖,沈家才能对他有求必应,他不想让旁的一切影响目前这种还算平和稳定的关系。
为他纳妾,别说沈家的人不会答应,就怕长安也是过不了心底的那一关。
所以,此刻长安这样的回答被他认作是怜悯之心作祟,怕是清醒了之后又要追悔,他可不想再收拾这样的烂摊子。
“自然是真的。”
长安缓缓抬起了头,唇边绽放出一抹清丽的笑颜,白净如瓷的脸蛋虽然还是那样的削瘦,可那眼底的神采却是充满了朝气与蓬勃,全然不似从前的病态,令人恍然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