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庆看着她的背影,张了张口,到底没说出什么来。
他百年百年的睡,却是错过了不少大事,多亏了这位邻居。
再说,凤鸟说得没错,她现在身负魔气,若是出现在人世间,恐怕所有修士人人自危,都想着劝他回去,避免将魔气沾染给普通百姓。
若是凤鸟不从,人族修士们可能会真的下杀手。
可这么一直耗着,凤鸟迟早得把自己耗死。
敖庆最近吃饱喝足,劲头很大,他顿生一个新想法,赶紧叫道:“老鸟、老鸟。”
“老娘姓枭!”凤鸟怒气冲冲。
敖庆挠挠脑袋:“啥?”那个字不是念‘niao’吗?
凤鸟气急,她掏心掏肺的对自己邻居,这货却连自己名字都能叫错,当真不能忍。
而且他要么整天睡觉,要么醒来就提馊主意——
也不看看她到底能不能去人族的城镇,就让她出去找人。
凤鸟忍无可忍,扑棱着断翅飞过来,在敖庆身上一顿乱啄。
她这几年修为退步得厉害,敖庆这边没有魔气侵蚀,睡觉都在增长修为。
凤鸟的啄对他而言就跟挠痒痒一样,敖庆甚至开始指挥起来:“左边,再下面一点点,诶对,就是这儿……”
凤鸟和敖庆这会儿都是原身,她尖尖的喙正好抵在敖庆腹部偏下的地方。
敖庆对她根本不设防,骤然被人抵住命脉,魂都吓没了一半。
“鸟哥!鸟哥!你别这样!我害怕!我还没双修过呢!”
“鸟哥?!”
“那……鸟爹!”敖庆能屈能伸,一张龙脸说不要就不要。
凤鸟:“……老娘姓枭!”
一阵鸟飞龙跳,旁边苍翠的叶片被带下来不少,一鸟一龙都冷静下来。
敖庆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反正我现在鳞片还没换,龙血也止不住,把这些血涂抹在你伤口上,那些修士就感知不到魔气。咱们只要注意点,不让魔气沾染上百姓就成。如果能找到两位仙长,你说不定就不用再受这种苦了。”
凤鸟不答应。
“万一沾染上百姓,我们几千年前的努力都白费了。”
这是最明事理的决定。
敖庆盘在凤鸟旁边,没好气地说:“可是老鸟你当年也是为了救人才成这样的,几千年来,那些百姓已经全部都忘记你……”你为什么还要替他们着想?
最后一句敖庆问不出来,他将头耷拉在地上,哼着气。
毕竟几千年来的百姓已经全都重入轮回了,现如今还是不是人都说不清。
他犯不着跟他们滞气。
可敖庆又没由来的很气。
他就这么一直盘在凤鸟的地盘上,兀自发呆。
大概三个月后,凤鸟都快要以为敖庆在自己山头睡着了。
敖庆这几个月一动不动的,身上落了雪、爬了藤蔓植被上去也没搭理。
就在冰消雪融,春日重临的一刹那,他突然福至心灵,知道自己为什么气了。
——敖庆在气自己的无能。
他很想帮老鸟啊。
可他又无能为力。
凤鸟修为越来越低,谁能想当年一个浑身欲火的大妖,如今过冬都要在窝里盘树枝和稻草来取暖了。
她探出脖子看睡在自己地盘上的敖庆,不知道这龙到底在想什么。
—
苏苒之和秦无在这几个月里走了不少地方,巧的是年关临近时,不知不觉又回到了长川府附近。
扑簌簌的雪天,苏苒之长睫一抬,有雪花挂在她眼睫上。
这清丽的眉眼让世间万物都成了陪衬。
“回家吗?”
秦无掷地有声:“回。”
都到长川府附近了,回去不过几日的功夫,他们还能学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
追雪灵性十足,早早的自己跑回老家,而了却一桩心事的李老爷子也从淮明府回来了,得知苏苒之和秦无还没回家后,有事没事就跑过去喂追雪。
“这都快过年了,你说先生们会不会回来?”
李老爷子给追雪搭理着身上的毛,冬季冷,不适合洗澡,但梳理毛发还是有必要的。
追雪打着响鼻,它也不知道能不能听得懂,反正说不了话。
李老爷子乐呵的继续笑:“我今年又学了些其他做饭手艺,还等着给仙长们做顿饭。”
前面一直没给李老爷子回应过的追雪突然抬起前蹄,李老爷子手上动作顿住。
追雪立马撒开蹄子就往外跑,哒哒声配合着街上喜庆的锣鼓乐,让李老爷子浑身都激动起来,他面上欣喜更甚。
——先生们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