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姚婴只得走出去,顺手关上了房门。
院子里灯笼亮着,厨房里也在忙碌。她朝着厨房走去,韩伯正在烧热水。
其他的伤员都去了隔壁的酒楼,这里仅剩两三个护卫。
盛出一盆热水来,姚婴端着返回居室,房门还没打开,只是能听得到里面传来东哥说小心的声音。
等了好一会儿,房门才被打开,姚婴端着水盆走进去,齐雍靠在床上,身着中衣,但瞧着好像那层中衣又被汗水打湿了。就他流汗的这个速度,换衣服也无济于事。
走到床边,抓住他的右手,将上面缠着的布条解开。布条已经成了血色的,都被血浸湿了。
解开,他的手也露出来,他手腕都是湿的。
“没看到公子身上有什么怪异之处,一些瘀伤,再就是这手上和额头上的伤了。”东哥在旁边说道,他也有丰富的经验,有没有问题,也能看得出来。
“但他这样,就是不正常。其他人也受伤了,但哪个也没这样汗湿如水洗。”冲洗他的伤口,姚婴动作小心,东哥也从旁边桌子上拿来之前送过来的清酒。
两个人一同蹲在床边给齐雍处理,但他始终都没有声音。片刻后,两个人抬头看他,却发现他闭上了眼睛,已经睡着了。
对视一眼,其实俩人都很担心,可是,一时之间,似乎也不知该怎样查出病症来。
就在洗干净他的伤口后,大夫也被急急的带来了。人家想必在睡觉,急匆匆的给揪到这里来,老大夫眼角的眼屎都没来得及擦掉。
老大夫先给齐雍手上的伤口进行了处理,仔细的检查了手掌内部,有惊无险的,这贯穿伤偏开了筋骨。老大夫边处理边感叹,就是让他动刀子,也不会这么准的错开筋骨,直赞叹幸运。
这期间,齐雍一直都没醒,他闭着眼睛,汗水涔涔。姚婴不断的给他擦汗,但擦掉之后就立即又冒出来,也不知他身体里有多少水分。
东哥请老大夫再给齐雍瞧瞧为何流汗不止,那老大夫查探了一番,也没弄明白,只是说他可能是过于疼痛。
但幸好齐雍没有发热,除却流汗之外,他躺在那儿倒是安安稳稳的。
就知那老大夫可能看不出,姚婴和东哥也没再多话,要护卫带他去隔壁酒楼给别的护卫治伤。
“东哥,你也去休息吧,这些日子辛苦了。”已经后半夜接近清晨了,所有人都熬得受不了了。
东哥的确是疲惫至极,叮嘱了一番姚婴,他便直接去了隔壁。
独留姚婴自己,她先将自己的手用纱布缠上,这伤口倒也没什么,除了有些疼之外,对她造成不了任何影响。
站在桌边,姚婴倒了一杯水,折腾了这一夜,她真是觉得精力大减。
眼下,只有再找到孟梓易,所有的事情或许就会有一大进展了。
这就是长碧楼,永远都是在路上,没有能够停下来的时间。
因为他们停下了,巫人不会停下,这种见不得光的争斗,也不知何时是尽头。
自大越开国以来,这种斗争就没有停下来过,这期间,又有多少人死在了路上。
将一杯水都喝进肚子里,她不由得长叹口气,这水进了肚子,没觉得轻松吧,反而身体更无力了。
单手撑在桌子上,她还是得再守一会儿,待天亮了,其他人过来和她换班才行。
拿起手巾,她还是得接着给齐雍擦汗,而且,她心里想着是不是得给他喂点儿水。那么流汗,即便他是用水做的也撑不住。
转身,她眼睛也立时睁大,就在她身后,齐雍站在那儿,眼睛半睁,汗如雨下。
“齐雍,你怎么了?”看他的神色,有点儿不对劲儿,姚婴小声的询问,他那眼睛怎么直勾勾的?
然而,那个人根本没理会她,好像在盯着她看,但又好像没有。
他就站在那儿,一动不动,还在呼吸,汗水也一个劲儿的往下流。
缓缓抬手,在他的眼前挥了挥,不过,他眼睛还是那样儿,没反应。
“齐雍?”又小声的唤他,她小心翼翼,好像也怕惊着他,因为看起来,他好像是梦游了。
那个人直直的站着,下一刻,他受伤的那只手抬起来,还裹着纱布呢,但他好像也感觉不到疼痛。
抬起来,在姚婴的耳朵边,做着抚摸她脑袋的动作。
姚婴慢慢的扭头往旁边看,他的手一下一下的,看起来还挺轻柔的。
只不过,他是瞎了么?距离她的头可还有半掌的距离呢。
再次去看他的脸,他还是那个样子,眼睛半睁不睁,甚至,他好像都没眨过眼睛。汗水顺着他的下巴往下流,姚婴试探着想伸手给他擦汗,但是又不敢随便的碰他。
他做着抚摸她头的手势好一会儿,之后放下,身体缓缓的转向房门的方向,就开始迈步。
一步一步,姚婴盯着他看,直至他走到房门口,她才反应过来他是要出去。
扔下手里的手巾,姚婴迅速的把挂在屏风上的披风扯下来,而这时齐雍已经打开了房门,他虽说眼睛没看着下面,可是身体却好像知晓。抬高腿,迈过门槛,就出了房间。
姚婴快步的追上去,想把披风披到他身上,但他太高了,她蹦跳了数次才把披风扔到他身上。
转过身,她转到他面前,边后退边扯披风的带子,手法迅速的系上,这期间齐雍一直在朝前走,完全没有感觉。
让到一边,姚婴看着他在院子里走动,他一步一步,不快不慢,像闲庭信步的大少爷。只不过,透着那么一股难以言说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