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来的都是孙府和二太太娘家的亲戚,所以没有采用分餐的方式,中午的宴席,女眷这边设四张大八仙桌摆在花厅,小孩在角落另起一桌,男人们都在前院吃酒。
众人要把林霜让到主位,林霜推辞不肯坐,最后二老夫人拉她在身边坐下。孙家有食不言的规矩,吃饭时只有轻微的咀嚼声,送菜的丫头婆子穿梭其间,脚步都是放轻的。席间二老夫人小声招呼林霜吃菜,态度十分殷勤,旁边伺候的婆子便把她指定的菜换到林霜面前。
一顿饭吃的倒是相安无事。
吃过饭,大家在花厅内喝了会茶,二老夫人的外甥女裘红珊是个八面玲珑的女人,和另一位夫人一唱一和,把林霜从头发丝夸到脚趾甲盖,害林霜差点分不清楚,自己是否真是这般天上有地下无的仙女。
一会二老太太累了,招呼林霜去她房里休息。
她们进门时,林霜眼角余光扫到饭桌上没露面的李玉穗,由一位夫人陪着进了院子。
终于要进主题了,林霜心想。
不过她也不怕,对于她们的目的她心里已有准备,无非是劝她宽容大度,接纳李玉穗进门罢了。
林霜住在孙府的时候,与二太太打交道不多,只知道她是二老夫人娘家的侄女。
二老夫人出自建平伯府,李玉穗叫她姑奶奶,又叫二太太姨母,林霜暗暗掰着指头一推算,估计李玉穗的母亲是建平伯府嫁出去的女儿。
弄清楚关系心里就有底了。
果然二老太太拉她坐在罗汉床的一边,笑呵呵的东拉西扯说了些客气话。这时二太太和建平伯夫人领着李玉穗进门来了,林霜起身向建平伯夫人打招呼,慌的她连忙过来将她按下。
李玉穗给二老夫人见过礼,低着头站到一旁。
建平伯夫人便顺势坐在林霜下首的椅子上,二太太坐在对面。
二老夫人扫一眼屋内的几人,笑着说累了,让她们聊,自己由丫头伺候着侧靠在罗汉床的迎枕上闭目养神起来。
建平伯夫人还扶着林霜的手臂,她叹了口气,对李玉穗道:“你这个孽障,还不快过来给夫人道歉!”
见林霜奇怪的看着她,建平伯夫人解释道:“穗姐儿是我外孙女。”
林霜轻轻笑了笑:“我原来不爱记事,今天才知道六小姐与孙府是亲戚关系,原来是您的外孙女。”
二太太心不在焉的解释:“你平日在小院里住着,见客少,没人跟你说道这些,世家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网弄不清楚也是正常。建平伯府伯爷这一代有四个兄弟姐妹,伯爷是老大,你二祖母排第二,我父亲排第三,裘红珊的母亲排第四,穗姐儿的母亲便是伯爷的嫡长女。”
林霜点点头。
李玉穗已经站在林霜面前,建平伯夫人冲她使了个眼色,李玉穗正要矮身下跪,林霜淡淡的道:“既然都是亲戚,这里没有外人,六小姐何不坐下说话?”
“外祖母说了我一顿,我该向夫人道个歉。”说着盈盈屈膝,向林霜福了福。
“夫人和侯爷新婚燕尔,她跑来给你们添堵,我们大人都不知情,不然怎么也会拦着她的。”
林霜静静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在吐槽:北京到南京相隔这么远,她一路走了几个月,你们也一直不知道么?
建平伯夫人见她没表示,便继续道:“穗姐儿这孩子,从小是一根筋,认准了什么就不回头。当年与侯爷谈婚论嫁,也怪她没有福气,婚事没成,本来也没什么,男婚女嫁,讲究缘分,可她不知怎么的与云阳伯府的二小姐赌气,就这么在侯府里耗了七年。七年啊,一个女子最好的年华就白白浪费了,现在要再给她说亲,就只能说普通一些的人家,可别人都以为她是长兴侯爷府里放出来的人,普通人谁敢得罪侯爷呀?”
几人都在关注林霜的神色,连二老夫人也时不时眼皮下漏一点光出来,林霜却像听故事一般,眨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脸上一点波澜都没有。
不是她装懵懂无辜,实在是这些话说给她听没有用,如果自己不是当事人,也许还会唏嘘两句,说这六小姐痴情,但现在六小姐痴情的对象是她的丈夫,她能同情她才怪呢。
建平伯夫人拿不准她是什么态度,一时有些着急,倾身道:“夫人,来都来了,您就当行善积德,收养一只小猫小狗,把她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