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管事举手阻止他说话,陈娘子兜了林夏的头,把嘴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咱们家妞妞飞上枝头当凤凰啦!”说着又捂着嘴低头笑,直乐的停不下来了。
林管事恨铁不成钢的瞪她一眼,眼里的笑意却收不住。
林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急的抓了陈娘子的衣服摇道:“娘,到底啥事,你倒是说清楚啊。”
林管事拉开他:“瞧你娘那轻狂的样。”又对陈娘子道:“太太的吩咐忘了?到伯府来提亲前,不能走漏风声,小心把好事给搅黄了。”
“提亲?”林夏更不懂了。
陈娘子揽了林霜到怀里,对林管事笑道:“告诉儿子倒不打紧,他嘴紧着呢。”
林管事点点头,这才把在太太房里谈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清楚。
林霜听的心中惊涛骇浪,林夏更是惊的连吸了好几口气,幸好林管事与陈娘子手快,联手捂住了他的嘴,才没叫出声来。
“爹,娘,应城伯府的四少爷,真的要娶咱们家妞妞?”林夏不敢置信道。
陈娘子又是一阵乐,等乐够了才对林夏道:“太太亲口说的还能有假?真真的再不能假了,太太说了,伯府要给咱们一家子都入了良籍,还要送田送宅子,这真是,真是天大的好事,这就落到咱们家头上了。”
林夏懵了半天,问道:“为啥?”
陈娘子拍了他一巴掌,道:“为啥,伯府的四少爷要娶咱们家妞妞当四奶奶,哪能不给咱入良籍,哪能不给咱们家送聘礼?”
“我是问四少爷为啥要娶妞妞啊?四少爷都……”林夏苦苦算了算,“四少爷都跟我差不多大吧?”
“胡说,四少爷才虚数九岁呢。我听说四少爷啊,读书好又聪明,可惜身子不太康健,应城伯府的三太太找了个厉害的道长给他看病,道长说是要给四少爷找个女娃结亲,冲冲喜就好了。”
林霜一听这事就觉得不靠谱,忙扯了陈娘子的袖子问:“四少爷怎么不找个富家小姐结婚?”
陈娘子笑呵呵的用手指点了点她额头,道:“这不是你命好么,道长说要找个与四少爷生辰八字相合的,找来找去,这好事不就落到你头上了。”
林霜心想这八成是借口,大约是富家小姐不愿给四少爷冲喜,或者是……
“四少爷该不会要死了吧?”
林管事与陈娘子赶紧联手捂了她的嘴,斥道:“妞妞,这话可千万不能乱说,记得了吗?”
林霜点点头,心里突的一下沉到没底,看林管事和陈娘子的神情,应该是考虑到了四少爷的病可能不得治,可他们还是甘之如饴的要把她送去冲喜,她这个女儿在富贵面前份量太轻了。
“可是四少爷病的重……”
陈娘子摸了林霜的头,轻声道:“若是有那万一,你也是应城伯府里明媒正娶的四奶奶,一辈子锦衣玉食,总好过当一辈子下人,将来再配给府里的小厮,永远没有出头之日。妞妞,爹娘都是为你好。”
林霜:“……”
伯府的办事效率相当快,第二天便派了大管事来庄子上与林管事见面,把婚礼和林管事一家子入良籍的具体事项定下来。又给林管事看了聘礼单子,交代一应事务均不用林管事插手,连新娘子的嫁妆都是伯府买了现成的抬过去。
按照礼法,两姓结亲应先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最后才能迎亲,一套程序走下来至少得三两年,但四少爷的病情却等不得。大管事也不避讳,直道照伯府的意思,事急从权,算了最近的吉日,先把新娘子抬回去,给四少爷冲了喜再说。
最近的吉日,是四天后的一月二十五日。
林霜一家四口及小丫头银儿被接到大兴一处名唤枣儿庄的庄子上,临行前林老爷和太太都来送行,没敢受林管事一家的磕头,还送了一房下人,赠了金银若干。
有伯府出面,林管事一家入良籍的事办的很顺利,只需林家放籍,去官府做个登记,拿了文书,其他的事情应城伯府自有安排。
应城伯府给的聘礼包括枣儿庄和庄子前边五十亩良田,西边一片种了树的坡地,这是给林管事一家居住和以后生产生活的。另有白银一百两、布十匹,八式海味、三牲大鱼、茶叶喜果贴盒等等。其他金银饰物,家具摆件等将作为嫁妆在迎亲前抬到伯府。
到了迎亲前一天,伯府又安排了两个妈妈和四个小丫头到庄子上服侍。
林霜还没留头,头上只有三撮短毛,全福人在短毛上象征性的梳了一百下,给她戴上假发,罩上冠儿,两边用绳子系牢,又插上金饰,头上份量渐重,压得林霜哇哇叫。
先前开面的时候,全福人就被她吓了一跳,开面歌只唱了一句,林霜便被绞面绳扯的大哭,后面的仪式只得做做样子草草了事。
林霜这哭,一半是装模作样吓唬人的,一半也是心酸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