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顾则淮才开口道:“可我看七姑娘用起左手来像是十分娴熟,莫不是左撇子?”
傅明月心里一坠,扯出几分笑来,“勉强也算是吧,我娘去世的早,从小我就跟着父亲去了金陵,父亲忙着府衙里头的事情,对我虽上心,可也不能事事管教,身边的妈妈也不是十分用心,所以学会了用左手吃饭。”
“等着后来我父亲发觉了之后,想要将我这个毛病别过来,可我那个时候都已经七八岁了,一紧张,还是喜欢用左手……”
这个借口,也算是说得通,毕竟他们俩儿谁都不认得傅德文。
“你的父亲,可是如今京中赫赫有名的傅德文?”顾则淮当然知道傅明月的父亲是谁,他过目不忘,记得曾见过傅明月与傅德文在一起。
傅明月点点头,只觉得这个话题总算是揭过去了。
只是她吃着跟前的菜心,心里却突然觉得觉得难受起来,傅德文到了如今还是没有下落。
这辈子,她第一次大着胆子抬起头看向顾则淮,“敢问侯爷一句,我父亲的事儿您如何看?”
“什么事儿?”顾则淮反问了这么一句。
傅明月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户部粮食丢失一事,这朝廷都结案了,说是我父亲所为!可是我不相信!”
“都说知子莫若父,身为女儿,我和父亲一起生活了这么些年,对他的性子也该是知道的!父亲这个人向来视钱财如粪土,自然不会为了几十万两白银的粮食出卖朝廷,出卖百姓的!”
“而且这件事疑点颇多,难道皇上和齐阁老他们都没有起疑心吗?”
按理说姑娘家的是不该议论朝堂上的事情,可这人是傅德文的女儿,又是陈少堂的妻妹。
他耐着性子听傅明月继续下去,“况且我父亲进户部才几个月,若真的有本事买通户部所有的人,能够瞒天过海,那我父亲也不会落到这个养一个地步!他要是有这份本事,就怕这阁老都当得了!”
“侯爷,您虽是出生武将世家,却也是朝中栋梁,想必您对这件事也是有见地的!”
她知道顾则淮也不是那种喜欢多管闲事之人,可她还是要试一试,除了这个机会,她真的没有机会了。
顾则淮玩弄着手中的酒杯,没有接话。
陈少堂惴惴不安看了顾则淮一眼,低声道:“明月,勿谈国事!”
如今乃是最为朝廷最动荡的时候,就连他在江南也听闻过这件事,说傅德文的事情闹出来之后,有傅德文的同窗好友上书为傅德文鸣不平,可却被皇上狠狠斥责了一番。
从那之后,再也没有人敢提及这件事了!
顾则淮冲着他摆摆手,声音是不急不缓,“这件事无妨的,反正也没有外人!”
“今日看在陈家的面子上,我点拨傅七姑娘一句,你觉得这件事情是有蹊跷,难道旁人都没有眼睛,看不出来吗?”
“可既然是有蹊跷,皇上还竭力主张将这件事压下来,那说明什么?我看傅七姑娘也不像那种蠢笨之人,有些话就点到为止,你好好想想吧!”
傅明月脸色一白,这些日子她心心念念想着就是替傅德文沉冤昭雪,还傅德文一个公道。
像傅德文那种从小想着为国效力,为百姓出头的人,一辈子也就这么点出息了,如今落得千古骂名,他就算是到了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
可如今这现实却给了傅明月重重一击,顾则淮的意思,她听明白了,皇上隐约也猜到了这件事和傅德文,傅德文只是个替死鬼。
只是皇上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又能怎么做了?就算是顾则淮,也不一定有办法的!
顾则淮也扫了她一眼,见她小脸苍白,犹如这雨打莲花一般,又是淡淡开口:“傅七姑娘还是想开些好了!皇上兴许也是向着你父亲是无辜的,要不然你以为你父亲真做下那等事儿,你们这一家子满门能保得住吗?”
“二三十万两的米粮放在平时虽不算是大数目,可在如今这乱世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更何况,当初皇上下令拨了的乃是粮仓中三分之一的粮食,剩下三分之二的粮食中,大多数也是石头。”
“偷了粮仓中的米粮,你知道在这乱世之中,这些粮食能够救活多少百姓的性命吗?”
“若皇上真信了这事儿,只怕连傅家长房都要受牵连,岂是金陵百姓上了几封请愿书就能作罢的?”
这皇上不算是明君,可也不算是昏君,有些事情还是想得清楚的、
傅明月只觉得心如刀绞,“那难道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吗?真的没有办法替我父亲洗清冤屈了吗?”
齐阁老……我知道这事儿一定和齐阁老和王一惟有关,定是他们做的,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定是他们做的!侯爷,您帮帮我父亲好不好?求求您帮帮我的父亲!”
她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这般失控!
陈少堂低声喊了一声“明月”。
可顾则淮像是听见似的,良久才轻声一笑,“帮你?你可知道就你这轻飘飘的两个字,说出来倒是不吃力,我要费多少力气吗?”
“七姑娘怕是不了解我,我这个人向来不做赔本的买卖,我帮你,最后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他要的是实打实的好处,就小桂氏留下的那几十万两银子,根本入不了顾则淮的眼。
傅明月知道顾家有多有钱,所以如今也不会贻笑大方的将那些银子拿出来,想了想,她好像真的找不出能够打动顾则淮的东西了、
顾则淮这个人向来冷血,唯有对他在乎的事情才会伸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