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尘缘薄如纸(1)(1 / 2)

她手心里是他的心跳,比她的重,也比她的慢。

每一下都跳在她心脏上,沉沉压下,压得她透不过气。

车库里的每个角落都是黑的,像藏着什么人在里面,藏着什么人能看到他们。昭昭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因为鼻梁上有他的影子。

“我们刚见了几天,”她推在他胸口的手,向外推,“才四天。”

算上多年前的一面,也才五天。和任何一个陌生男人认识五天,也不会快到这个境地,能吃个饭就了不起了。更何况他们还多了一层关系,不该更慎重吗。

“哥。”见推不动,只好求饶。

“叫什么不重要,我问得是,你想不想。”

是,她想。

完全收不住的喜欢,看他在拳台上会担心的发疯,看他一对自己笑,和自己玩笑,就在猜他到底几分真心,一想到他可能真会有个女朋友,心拧着疼……

“刚就有人过去了,你不怕被人看到吗?”她怕。

怎么都不该在婚宴前,让人看到他们亲热。

怎么解释,刚才认识几天的未来兄妹,一见面就打得如胶似漆,完全不顾下周爸妈婚宴,先要约会吗?那也太不像话了。爸妈认识四年,经过诸多考虑才决定再婚,共建这个家庭。他们呢,刚见面,没有任何的深思熟虑就要这样。

掌心抵着的胸膛不再近前,他回到驾驶座上。

昭昭还在收拾着自己的心跳,克制着已经走遍全身的战栗感。

车内一时寂静。

他没着急下车,在那坐着。

不言不语,坐着,让她陪着。起初昭昭还在等,何时要下车,后来也就不想着这事了,左右上去也是应酬亲戚朋友,还不如在这里。

刚刚沈策要过来亲她的事,像从未发生过。她甚至都怀疑他是不是临时起意就想那么做,压根不管对象是谁。

她看他。

在台州初见的沈策还有着少年气,眼神是能割伤人的,也因此抹杀了双凤眸特有的深邃和柔情。到今年一见,能割伤人的眼神似乎没有了,只有一次,在拳台上望过来的一眼没藏压下戾意,瞳仁黑的没有多余一点的光。

寻常人的瞳仁再黑,里边也有光,有影。但沈策没有,那天在拳台上完全没有。

他鼻梁高,从鼻梁到眉骨那里的眼窝极深。应该说,他脸太瘦,太有棱角了,每一处都像被打上了光影。

像现在,不笑时,薄唇是微微抿着的。很凶。

姐姐一直不爱和他说话,就是评价:太凶了。

她给他说好话,对姐姐说,要觉得凶就看眼睛,他眼睛最温柔,笑得时候能让人联想到水天一色、惊鸿飞掠的景象。

姐姐听后诧异,反驳她,全脸最凶的就是眼睛。

有吗?她不觉得。

沈策知道她在看自己,不用回视,他也想象出她的目光。

那是无论何时何地,唯一能困住自己的东西。

五年前,他去普陀看望自幼照顾自己的老僧,已时日无多的老人反复叮嘱他的还是那句话,自幼伴随他的话:夙念害人,放下执念,否则大劫难逃。

在她回来前,每个人都已经在反复警告他:要放下。

记起昭昭前,他不知将要回来的会是何物,还在想,与生死大事相比,有什么是放不下的?认出昭昭之后,才知是比生死还重的她。

“晚上,我去找你。”他话说的突然。

昭昭一怔:“我姐就在隔壁,她会来找我,或者一起睡。”

“那你来我房间。”

他想想,又改变了主意:“或者你来拳台。”

“你又要打泰拳?”她想到昨夜里他漱口时,吐到水桶里的血水,“你要打,我就不去看了,太血腥了。”

沈策看了她一眼。这摆明了是给她理由,给她借口,给她掩耳盗铃的说辞,给她见自己的地点。他根本往泰拳上想。

昭昭这才醒过味来:“我看看吧,不一定能去。”

昨夜是妈妈带姐姐出去,才有大段空闲的时间,今夜未必有这个机会。

“我一直在,什么时候过来都随你。”

她点点头。

“七点后。”

从车库上来,一楼的会客厅里等着个老熟人,沈家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