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太后微微沉默,叹了口气,“许是年纪大了,心也软了。哀家身为北殷太后,又岂能因为一己私情,废国误业。”
萧函笑道,“母后说的严重了,此事的确需要多多思虑。既然还没有决断,母后又何必拿来刺激皇兄。”
殷太后听她提及穆颐,冷哼了一声,“我只是给他下几剂重药,让他明白,处在天子这个位置上,无论是一时心软,还是别的喜怒哀乐,也许就要付出成千上万将士的性命。”
她又看向萧函,神色有些欣慰,“还好你回到北殷,不然我若是有个万一,只怕他这般处事,也难以护得住北殷。”
萧函淡淡道,“联姻一事,未必没有更好的方法。”
她对殷太后笑道,“如果有更好的方法呢,不需要与南梁联姻,就能达成目的。”
殷太后先是微微惊讶,后是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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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帝都,显王府。
“父王希望我能随使节一同前往北殷?”燕殊在书房里拿着信件,对前来的家臣问道。
家臣面露恭谨之色,“王爷确实是这么说的。”
皇帝前脚有意与南梁达成联盟,后脚南梁使节就跑去北殷准备求娶公主了,气得当今几天都是阴沉着脸,但也不能坐以待毙,立刻安排了使节也赶赴北殷。意思很明显,就是破坏北殷和南梁联姻。
当今能力再平庸也知道,要是北殷和南梁达成了合盟,大兴就立刻落入了尴尬危险的境地。
“显王府近来受到陛下忌惮,若是世子能在此行中建功立业,对王府则有利无害。”
燕殊却蹙眉道,“单单只是如此,也不需要让我亲自远赴北殷吧。”
朝廷安排使节,到时候主导之人未必是他,哪怕成功破坏联盟,他也分不到多少功劳,换个显王府的人也不是不行,燕殊看出他父王大概还有别的意思。
家臣态度变得更慎重了,“世子聪慧,王爷与身边的幕僚商议过,认为若是世子能求娶到北殷公主,这才是最大的好处。”
燕殊震惊了,“让我娶北殷公主?”
他惊讶的声音太大,正好被门外的人听见了,“秦姑娘。”守门的侍从对她行礼道。
燕殊也没想到秦葭这个时候来书房。
家臣皱了皱眉,方才他与世子谈的话属于隐秘,但这位女子既然能随意出入书房重地,可能是世子信任的红粉知己,想了想他还是不开口为好。
秦葭神色有些复杂,“既然你有要事,我待会再找你。”
燕殊似是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待秦葭转身离开后,燕殊也才想起对家臣道一句,“不用担心,她是我府里的人,我们说的话,她不会透露出去的。”
要说燕殊为何这么相信秦葭,还是因为她拿出的那些胜过万金的想法知识,随便一个点子都足以石破天惊,而秦葭仿佛一无所知般全部交给他还不求任何回报,燕殊怎么会不信她。
家臣虽不知道这些内情,但世子与这位秦姑娘有什么关系,还轮不到他关心,他只需将王爷的意思传达给世子。
“此时三国关系微妙,北殷这位联姻的永思公主就是重中之重。”
“据我们在北殷的探子回报,这位永思公主在北殷极受宠爱,不仅殷太后和北殷天子,就是现在掌权的那位监国公主也十分疼爱这个幼妹。无论哪方娶了她都等同于是与北殷结盟,北殷公主天姿芳华,身份尊贵,与世子更是相配。”
“若世子能娶到北殷公主,亦有助于王爷的大业。”说到最后一句时,家臣也是压低了声音。
显王一脉先祖本是大兴开国皇帝的亲兄弟,也为他下了大半打江山,但最后坐皇位的却是太祖皇帝,而先祖被封了第一代显王,哪怕荣宠至极也不得不屈膝臣服皇室,所以一直有夺皇位的心思。
燕殊听的也有些心动了,不止是对他父王的,还有对他的地位,他被韩菱那个北殷暗探所伤,养病养了一年之久,在帝都什么都干不了,也没能做出半点成绩。他虽是王府世子,但也不是没有别的兄弟,在为父王的大业努力的同时,他也该为自己积蓄资本势力。
比如秦葭告诉他的那些东西,他也没有全部交给王府,而是用于培植自己的势力。
秦葭已经让他欣喜不已,而北殷公主则能成为他争夺皇位的大势助力了。
想想他若能成功求娶北殷公主,在大兴的地位也会迅速涨高,当今皇帝就是再不高兴,也不能随便动他,他更加可以借助这段婚事与北殷结盟。燕殊对自己未来的世子妃必定是一位高门贵女,早有心理准备,而什么家族联姻带来的势力能比得上一国世子呢。
至于会不会失败,燕殊还没想过,论身份地位,他比起大兴皇子也差不到哪去,更不用说其他方面。
想好后燕殊便开始谋划如何进入北殷使团了,而另一边,秦葭的心情就糟糕许多了。她面上虽没说什么,但却是被燕殊要娶北殷公主的消息给震惊了一把。
秦葭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早该知道的。
穿越到这个世界几年了,足以让她明白身份阶级的差距。而她傻傻的,先是对司徒怀箬有好感,后因为燕殊的一次次相助,长久的相处之下,对他动了心。等回过神来时,这份喜欢已经深入骨髓了。
秦葭是一年前来到王府的,那时宣阳侯府里对她看不顺眼的嫡母和嫡姐,一心想使坏把她嫁出去,她本受不了那些气想带姨娘走,就是回山上庵堂打猎也好过面对这些恶毒虚伪的人,但姨娘却不肯,反而跑去求了她那个名义上的父亲,结果宣阳侯也只把她当成联姻的工具。
最后还是燕殊帮了她,那时司徒怀箬正好不在帝都。秦葭无处可去,回到侯府也是被当作上位的工具送给别人为妾,干脆进了燕殊的王府。
不过秦葭也没有白住,她把她所知道的现代训练军队的方法给了燕殊,甚至还亲自教导他的侍卫手下。
后来司徒怀箬回到了京中,他似乎是查清楚了什么事,但还是来王府见了秦葭一面,提及她的处境又说可以为她另觅一处居所,置办新的户籍。
秦葭觉得在王府待的也挺自在的,别人说什么她也不在乎,加上那时她已经有些喜欢燕殊了,不大愿意离开王府,于是秦葭拒绝了他的好意。
司徒怀箬也没有强求,叹了口气就走了。
王府里也有燕殊的姬妾,她们有时候也会没事找事过来刁难,但都不被秦葭放在眼里,而且燕殊都是站在她这一边的。秦葭武力值又高,时而久之,也没人敢找她麻烦了,顶多是在背后说些酸话罢了。
……
秦葭再见到与家臣商谈结束后的燕殊,已经是傍晚了。他并没有同秦葭解释什么,只是询问了今日训练的一些情况,并表示非常满意。
假以时日,秦葭为他训练的这支队伍,必定能成为他手中的一把尖刀。
面对燕殊的微笑,秦葭心中有些刺痛,更多的是失落。
燕殊的确没打算同秦葭解释什么,他是喜欢秦葭没错,无论是秦葭与众不同的性格,还是寻常女子身上少见的智慧能力。甚至自从她来王府后,他就很少有碰过他过去的那些姬妾了。
但即便是这样,燕殊也没有考虑过秦葭能成为他的正妃。没有北殷公主,也会有别的高门贵女,秦葭的身份还是太低了。
他想的是,等回到封地便告知父王母妃一声,纳秦葭为侧室,不管是喜欢她,还是因为她表现出来的能力,燕殊都会好好待她,也不算辜负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