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微微一怔,三五秒后,才明白他话里的含义,哑然失笑:“伯爵大人的求婚方式好简陋。”
厉南衍维持着双手撑在她脑袋两侧的姿势,只是稍稍和她拉开距离,盯着她的眉眼:“你想要我怎么做?尽管说,我都为你办到。”
——我可不是随便的女人,才不会你说求婚我就嫁。
——怎样才算不随便?你想要我怎么做?
——其实也不难,按照我们中国古代的婚礼流程来就行。先提亲说媒,然后再定亲成亲。我要三书六礼,凤冠霞帔,还要八抬大轿,迎亲仪仗!
那年小树林里月光铺满地,小溪倒映着年轻男女的面容,微风拂过泛起涟漪,将他们的笑容都模糊成波纹。(082)
南风骤不及防想起了这段过往,笑容淡化了不少,瞥见手里的离婚证,胸腔中部偏左下方的位置,隐隐作痛。
厉南衍不知道她为什么走神,稍低下头,轻声喊:“thia?”
这时,午睡醒了的绵绵从房间里出来,看到沙发上脑袋凑得很近的两个人,夸张地‘哇’了一声,惊得两个原本没做什么坏事的大人条件反射地一前一后退开,齐齐回头看小鬼头。
绵绵两只小手捂着双眼,指缝却分得很开,黑不溜秋的眼珠子转着:“妈妈,你在和daddy亲亲吗?”
被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当场‘捉奸’,饶是他们脸皮再厚也有点尴尬。南风趁势从厉南衍的臂弯里离开,蹲到小鬼头的面前,轻掐着她的脸蛋:“谁教你这个的?你才几岁,说这种话不害臊吗?”
绵绵理直气壮:“干妈教的,她说教我懂这些套路,以后就不会被男孩子骗了。”
就算想教,现在也太早了吧?绵绵才两岁,南风哭笑不得,将孩子往厉南衍面前一推:“你女儿,你管好,我去找兰姐算账。”
说着,她就要往兰姐的房间而去,视线不着痕迹地避开和厉南衍的对视,看起来好似落落大方,但还没迈开步,手就先被人抓住。干燥的掌心带着温度,覆盖在她的手腕上,他轻声说:“假装看不懂你用借口逃避问题这种事情,我已经绅士地纵容过你很多次,这次我想不绅士一点。”
厉南衍略一用力将她拉回他面前,也不避讳绵绵在场,双手捧住了她的脸:“thia。”
他低下头,嘴唇抿着,眼神深幽柔和地落在她的脸上,不准她再逃避,固执地想在今天听一个答案。
thia是他为她取的名字,南风还记得他第一次把这个名字告诉他的时候,拿起她的手,在她的掌心慢慢拼写这个英文,末了笑着告诉她,这个名字还有月亮女神的意思,她是他的月亮女神。
他从没有掩饰过对她的感情,也不是不止一次向她告白,最初去到莫斯科那半年,每天晚上她都会做噩梦,梦见鲜血淋漓的野山,梦见暗无天日的阁楼,梦见绝望无助的病房,那一个个惶惶不安的夜晚,都是他陪着她,他就坐在她的床边,安抚着她的后背,说,不要怕,都过去了,以后我会保护你,会一辈子在你身边。
她自闭,失忆,崩溃那段日子,都是他陪她走过来,莫斯科那三年,他对她更是无微不至,甚至还有过舍命保护。
他为她做过很多事,但从来不说,比如她的爵位,他为她授爵的时候说得很轻描淡写,后来她才知道,他因此对抗了大半个家族。
他对她的好她知道,同样,她对他不是没有感觉,所以有时候默许他的亲昵,只是她一心筹划着复仇,把大部分时间和精力都花在部署上,仅有的一点空闲又拿去陪伴绵绵,以至于都没有认真考虑过他的感情。
求婚吗?
和他吗?
南风微微抿唇,抬起头,一眼看到他眸底暗藏的紧张和期盼,不禁觉得好笑,心一下软了下来,飞扬起眉梢:“你们皇亲国戚不是最讲究规矩吗?什么都要按部就班,一个步骤一个步骤来,你想直接跟我结婚,族里的长辈们恐怕不会答应。当年温沐结婚,不是要先订婚?”
厉南衍微一愣,旋即理解出她话里是答应的意思,先是不可思议地笑起来,忍不住低下头和她的额头亲密相碰,看着她的眼睛又笑了:“嗯,我们家的确有这个规矩。我让丽莎去安排,正好下个月是五一长假,我们回莫斯科订婚,也不会耽误你的工作。”
南风点头:“好。”
围观了全程的绵绵,似懂非懂地咬着指甲,歪歪头问:“妈妈,你要嫁给daddy了吗?”
南风和厉南衍对视了一眼,都不禁笑起来,厉南衍干脆将她抱起来,点了一下她的鼻子:“你怎么连这个都懂?”
南风摇头:“我真得去教训你干妈一顿,不准她再教你这些大人的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