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她看不懂,可这一刻她忽然醍醐灌顶地明白,这种平静原来不是不在乎,而是——自信!
她自信陆城遇不可能和她发生什么!自信这一切都是她自编自演!
这种自信是她对自己的肯定,更是对自己和陆城遇感情的肯定!
可是,凭什么?
她和陆城遇才认识不到一年,区区几个月的时间,她凭什么笃定陆城遇会爱她那么深?凭什么笃定一切都她一厢情愿?凭什么笃定她从开局就输了?
夏桑榆思绪完全凌乱了,无数个为什么和凭什么盘旋在她脑海中,像魔鬼一下撕扯着她的灵魂,她想站起来,却四肢发软地跌坐到地毯上,身边都是易拉罐,哗啦啦的响声都唤不回她的理智和冷静。
从不在意外面流言蜚语的陆城遇,专门让她去澄清绯闻是为了谁?
明明签好约却隐而不说,以此当借口再次来到北城的陆城遇,又是为了谁?
不,再往前追溯。
陆氏和伊生的合约,明明全程是由陆城遇和远在国外的杨总视频签约,可他却多此一举,专门来到伊生视察,这又是为了谁?
她不说,他也不说,表面看不出端倪,事实上却都把对方放在心尖上,放在别人触碰不到的地方,他们怎么能这样?怎么能把对方看得那么重?
纷纷乱乱间,夏桑榆想起了南风曾评价她的词——跳梁小丑。
是,跳梁小丑,在她眼里,在他眼里,她就是一个跳梁小丑!自以为成功地破坏了他们的感情而沾沾自喜,却根本不知道,他们心里从来没有一刻放弃过对方!
夏桑榆忽然笑了起来。
起初是低低的笑,渐渐的,声音越来越高,变成了捧腹大笑,整间公寓里回荡的都是她古怪的笑声。
南风静静伫立在一旁,平静而微惑,不懂她情绪为什么变得这么奇怪。
笑声之中,夏桑榆的目光忽然一狠,倏地盯紧了她,破釜沉舟般,她决然地承认了一切。
“是!你说得对!一直都是我一厢情愿!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一直都是我对城遇纠缠不休!他根本不喜欢我!对我根本没有一点男女之情!一切都是我胡编乱造!这样可以了吗!!”
“你要听的不就是这些,我现在都告诉你了,满意了吧!”
南风拧眉。
可能是酒劲发作,也可能是情绪上涌,夏桑榆开了头后就不再住嘴,她红着眼眶却带着笑,将那些为人知的、不为人知的,统统都一股脑倒出来。
“当年我用手段陷害大哥离开,他知道以后很生气,直接把我赶出榕城……呵呵,都说是董事会容不下我,其实他容不下我!驱逐我的命令也是他下的!他没有对外公开我的行为,也只不过是看在我辅佐他多年的份上!”
“是,我是骗了你,我承认,这三年来,他从来没有联系过我。”夏桑榆的目光忽而哀凉“可笑吧?大哥虽然是他的对手,但是他仍对我陷害大哥的事情耿耿于怀,就算我主动联系他,他也没有理我。”
“前段时间我去榕城,他肯见我,是因为我拿了工作当借口,你不是也猜到了吗?那个薄胎瓷盘不是他送的。”
“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从来不会把自己的喜恶表现得太明显,也不喜欢解释什么,我就是利用他这一点,所以才制造出那么多让人误会的画面,其实他根本没有正眼看过我。”
“那天我们一起去夜市,你以为他一直在陪我?”
“没有,根本没有!他一直在留意你,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专注认真地看过一个女人,看他却用那种眼神,看了你一个晚上!”
“南风,我真嫉妒你,你到底有哪里好,能让他这么在意?”
南风定定地站着,脑中消化着夏桑榆这断断续续的一番话,神色在微惑、讶异和沉吟三者之间来回变幻。
而夏桑榆发红的眼眶开始拧出成水珠,大串大串地掉落下来,模糊了她整张脸,她抬手捂住眼睛,泪水就从她的指缝里泄出来。
那个样子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南风没有关心她,她有点恍惚地走出公寓,直到下了电梯,那些笑声哭声都听不见了,她才回过神来。
只是她觉得,脑子比以前还要乱。
思绪不受控制地捕捉出那个男人曾经的话,每一句都那么清晰。
——我们的事情跟她没有关系!她的话我从来没有信过!
——一个没个无关紧要的人,我为什么要特意告诉她我们已经结婚的事情!
他早就解释过,只是她没有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