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燕虽然是在苏大上的学,其实是因为高中时期她爸爸到苏城工作,全家都跟了过去。
上了大学之后,父母回了雁城,也因此,薛燕是铆足了劲要抓住机会到雁大来。
结果她爸今天要出门上班的时候,原本还好好的,一开始说是有点头晕,薛妈妈没往心里去,以为是早晨没吃饭心慌,谁知道几分钟不到,这人就不行了。
当时娘儿两个就慌了神儿,都是没主意的,要说这姑娘也老大不小的了,真是没遇到过事,立刻就吓傻了,也不知道怎么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去找林苒。
其实就常识而言,薛爸爸这种症状最大的可能就是脑淤血,那是晚一会儿都没救的,薛燕这么一折腾,不管她家住得离学校多近,等她回来,那黄花菜也是要凉的。
幸好旁边一个路过的老大妈脑筋还清醒点,虽然没来得及把狂奔出去的小姑娘拉住,但是总算成功地指挥着薛妈妈打了急救电话。
等林苒跟着女孩赶到的时候,正好遇到急救车从路口开出来,林苒打了个车就带着女孩追了出去。
幸亏那个神通广大的老大妈反应快,抢救算及时,医生说这人要是再晚送来一会,就可以去找个道士做一场法事了。
薛妈妈是指望不上,她全身上下的条件反射以及非条件反射能调动的动作就一个——哭,嚎啕大哭。几次三番差点哭晕过去,险些进急救室陪她老公去。
薛燕更不行,在手术室外边等着的时候,她还表现出一定程度的坚强,不单能保持神智清醒,还能照顾她妈,直到大夫找她过去说话,林苒才发现,小姑娘的两条腿软得跟面条似的……
于是,整个就是林苒给跑前跑后,问病情垫付各种费用,她有些自嘲地想,这比老薛家的真闺女还尽职尽责,等薛大叔醒了以后,告诉他手术费也甭还了,让他认自己当个干女儿算了。
当然,想归想,作为一个并不是铁石心肠,还是小姑娘脑子里第一个反应过来去找、去依靠的人,别说林苒心里没什么抱怨,就算有,那也是不能说出口的。
看薛妈妈那样,反应过来之后都快给她跪下了……林苒叹了口气,继续任命地东跑西颠。
不过,穿白大褂的同志们真是最安全的抢劫犯……林苒看着各项收款单微微撇了撇嘴。薛燕他们家是什么情况,毕竟之前薛燕也算是小小的招惹过她,林苒自然也找人打听过这人是个什么情况,也多少知道些,就算林苒再没有家庭观念,也明白这种事情对于薛家看起来风光,但是实际上背着房贷车贷的生活来说,是个重大的打击。
好在林苒就算是跟乔敬义有着那个只有少数人知道的约定,但是身上毕竟还有林老爷子留给自己的信用卡,退一万步说,她手里的钱处理这件事情也是绰绰有余的,因此林苒决定偷偷地把那些太容易让人血压升高的收据收起来,就不让这家人脆弱的神经再受打击了。
然而正琢磨着,从外面买了点儿水回来的林苒一进医院的大门,就觉得有一个奇怪的视线跟上他。
她顿了顿,抬起头迎上那道让他多少有些忌惮的目光。
一个中年人冲他笑了笑,大步走过来。林苒不自觉地把手插进了衣兜里——这个人她见过一面,在那次喝茶的时候,何德厚的身边。
“林小姐。”中年人友好地伸出一只手。
林苒迟疑了一下,敷衍似的和他握了握,皱皱眉,装出点困惑的表情:“你是……”
中年人不在意地笑了笑:“林小姐可能不记得我了,鄙人沈建斌,在何老板身边做事的,上回在酒店里见过林小姐您一面。”
“哦,”林苒做恍然大悟状,露出个有点羞涩的纯洁少年牌笑容,“白先生您好,实在不好意思,没认出来。同学家里出了点事,我这也是急糊涂了……”
她指指医院,一边暗自疑虑这穿的板板正正的男人来干什么的,一边琢磨着怎么脱身。
在林苒看来,这些自愿往麻烦里跳的人身上都有一种叫麻烦的病毒,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是薛先生的事吧?”沈建斌脸上挂着白衣天使一样耐心温柔的笑,不知道为什么,想起这位其实是个挖坑坑人无所不能的,林苒就觉得非常有喜感。这个疑似天使没等林苒的回答,就继续说,“林小姐就不用担心薛先生了,我在这家医院认识个朋友,已经帮忙把该办的事情都办好了。”
薛燕家距离学校不远,沈建斌是什么时候盯上她的?来这套又是什么意思?关于自己在学校里的事情,关于薛燕和自己,何德厚又知道多少?
林苒脸上表情收放自如,可是听见这句话,他脑子里却是一炸。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她睁大那双纯洁无知的大眼睛,结结巴巴地来了一句:“啊……这、这怎么好意思,沈先生,我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