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转到了五月中旬,白六油扛不住上面的压力,终于同意接收新知青了。
一大早,他就赶着牛车去了公社。面对或期待,或欣喜,或抗拒的小年轻,脸色不由沉了沉。
公社书记拍着白六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上面安排的,你接着就行,那么大气性干啥呀!按规定安排就好,可别苦大仇深了。”
白六油点点头,心情还是不怎么美丽。
他好不容易把队里知青调教了个差不多,这又来新人,还不知道要挑起多少纷争呢。
你看看你看看,才刚这么想,就看见几个女知青眼珠子乱转着,一看就不安分。
还有这个男同志,一看年龄就不小了,该是娶妻生子了吧,怎么还下乡当知青?
白六油皱起眉,走到那名男同志跟前问:“小同志,你怎么称呼,今年多大啊?”
于晓寒眸光闪了闪,有些心虚,不敢跟白六油对视。
之前被戳穿身份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他额头上,不禁渗出冷汗。
于晓寒低下头,声音小小地说:“二,二十五。”全然没了四个兜时期的趾高气扬。
公社书记赶忙打圆场,把白六油拉到角落叮嘱:“那人家里太穷,娶不起媳妇儿吃不起饭,没办法,就把人送来下乡了。上头交代的,你收着就行,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白六油:“他上头有人,还能穷到下乡?”
“看破不说破,你管那么些干啥?上头怎么安排你听就好啦,追根究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白六油沉默了。他懂,就跟施老头一样。可就是,心塞啊。
这烫手山芋,弄回去不是自己找抽?
“行了,弄回去也不是全然没好处。上头给了你们生产大队两个工农兵大学名额,你回去看看,谁适合,下个月中旬之前报给我。”
白六油更加头疼了。这一个名额都要吵破天,两个,怕是要老命咯!
“回吧,时间不早了,还得给他们安排住处呢。”公社书记没给白六油拒绝的机会,说完就溜走了。
白六油看了眼茫然无措的新知青,只能无奈地让人把行李放牛车上。
他在前头开路,让人在后头跟上。
几个年轻人不开心了,噘着嘴问:“大队长,我们得走多远啊?”
“快的话半个小时,慢的话一个小时。我们第三生产大队,离公社还是挺近的。”
“啊,一个小时啊!”不少人觉得这不是近,而是太远了!
白六油背对着他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心想他们第三生产大队,可是离公社最近的。就这还嫌远,可真是城里来的少爷小姐,没吃过苦呢。
“大队长,能让我们坐会儿牛车吗?”他们坐了一两天火车,刚下来,腿都是僵的,走不动了。
“没看见车上都是行李吗?你是想把大黄累趴,还是想把行李丢下?”
见大伙儿不说话,他又开始叭叭:“怎的这么黑心,大黄可是队里的宝贵财产呐!”
众人:“”
“这点苦都吃不了,来乡下干啥?我可告诉你们,多干活儿,少作妖。要是不听话,我就把你们送回知青办。到时候档案怎么写,可别来找我啊。”
“还有啊,队里粮食有限。今后能拿多少口粮,就看你们能赚多少公分。咱队里按公分分粮。”
“念在你们刚来的份儿上,队里可以先预支你们每人三十斤粮食。节省着吃,应该能吃到夏收。等夏收分了粮,你们还了就好。不过你们来得晚,估计分不到多少,还是早做打算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