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家的山海师一般取以五行金、木、水、火、土为部首的单名,就好b她和她两个哥哥的名字枪、铉、铃,均从任家代表的金行金字部。姓氏以外,名字更能进一步辨别此人出身,带五行的字是只有本家人能取的。
清唱这名,清字从水部,却为复名,且她报名不报姓,不符合讲究家门身世的山海师礼节。光从这几点,任铃大概猜出了清唱此人的来历,却是没多说几句,只应道:「我叫任铃,是西方任家的第七世复祖。」
清唱只点了个头应一下,又回到餐桌前继续享用那碗鹿r0U汤和腌菜瓜。
东方游的脸sE黑得像陈年锅底,他万般无奈地又叹口气,向任铃招招手,还用眼神望向了他的书房门口。
尾随任铃进了书房,东方游随即压低声音道:「不好意思,都还没用早膳??」
任铃心知肚明他为何道歉,立刻答:「哪里,您别介意。」
他看起来因为清唱那态度而倍感歉意。任铃是被大家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既是当家唯一的nV儿又是复祖,两个哥哥疼她不说,几乎全家没一个不喜欢她。她想她是第一次感受到别人对自己如此露骨的恶意。
任铃:「清唱姑娘她??并非出身世家,对吗?」
东方游:「您果然聪明,一见即知。」
任铃垂了垂眼,她方才多少因清唱那带刺的应对而有些不快,想通後却又放下,因为她知道清唱该是吃过多少苦头与亏才如此别扭。
山海师之间是有阶级制度的。复祖、本家山海师、分家山海师、然後是非世家山海师。与实力一概无关,纯粹是出身高低。复祖不消说,接着的本家山海师,以及未能继承本家而离开、自立门户的分家山海师都还过得去,毕竟说什麽都还是流着最初的五家血脉。可非世家的山海师们就不同了。
偶尔,有些人会识破五家的身份,希望能拜入五家门下修习山海术。也有时,是五家在外头找到天资聪颖的孩子,将他们带回来作为山海师培育。和五家没有血缘关系、并非出身世家的山海师有个不光采的名号,他们被那些自视甚高、恪守阶级制度的山海师们称为「孽子」。
东方游:「虽说是相当迂腐且不必要的阶级制度,非世家的山海师们时至今日仍常遭受鄙视与欺凌。许多人认为山海道应只属於遥大人与五世家,才加深了山海师间的不和,也埋没许多优秀的道士。」他往饭厅那儿瞥了眼,面sE相当凝重地继续道:「清唱姑娘的实力很强,是能独当一面的山海师,只因从前遭受的待遇,才让她容易对出身好的山海师特别不友善,您又是复祖,就更是了。」
「我也想她应该相当出sE,从她能拿到护名这点便能得知。」任铃听见的当下便猜中一二。清唱不是姚家人,自然不姓姚,这名字应是她的护名。
名字象徵一个人的身份与存在,对妖魔们来说也是。当初东方遥降伏妖魔并拥有了祂们的名字,才能使祂们听命於经书。上古时期,真名不可随意泄露,父母会为孩子取假名,为的就是不让偷听见孩子名字的妖魔对孩子不利。真名只有双亲手足,以及自己认定为丈夫、妻子的人才能知道。
这习俗虽在山海师出现之後没落,可对直面妖魔的山海师们来说,名字的重要X堪bX命。五家的姓氏与各带五行的名字里蕴含了抄本和家族的古老守护,才让妖魔们即使知道山海师的名字也无从下手。但对非世家的山海师来说,他们不和五家姓,名也非五家所取,对上妖魔时少了层保护,才有了护名这制度。出师得到护名後,他们便得抛弃自己原先的名字,也是为何清唱只向她报上了这两个字,那就是她这个人现在的身份。
仔细想想,还以为那时她们是在对视,但清唱大概只是在看她那双象徵出身的白sE眼睛:「她应是看见我的眼睛,便马上知晓了我的身份。我不怪她的,您别C心。」
东方游深深地鞠了躬:「请容我代为道歉??」明明他知道任铃情况特殊,即使生为复祖也没少吃苦受委屈,不该被如此对待。
任铃与其说是生气、不满,不如说是难过遗憾,心闷又无以言状:「没、没关系的!她没做什麽很过分的事??」她花一点功夫说服东方游,交代自己真的一点都没为清唱的行为感到恼怒,要他千万别去抓着清唱来道歉。
总之回到了饭厅,东方游让任铃到饭桌那儿先坐,他会很快地准备好她那份早餐。任铃是很想照做,尽管她知道清唱一定不想看到她。可她想她没做错什麽,自然不必因为自己的身份感到愧疚或不自在。
想是想好了,但当她看见那个从昨天晚餐後就不见人影、白发的凶神恶煞大块头正坐在餐桌另一边,用他那双鋭利得吓人的虎眼紧盯着清唱看,竟然又有些退缩了。
她弱弱地开口试探:「白、白虎?」
白虎只是转头来看了她一下:「早安,任铃。」不一会儿又再次用手撑着脸颊,视线笔直地投向清唱:「我说你啊,不是五家的人吧。」
他的眼神炯炯,彷佛想把清唱的脸盯出个洞来。
「又怎麽样。」清唱不以为然,倒是注意到任铃就站在一旁,瞥了眼白虎後又朝她道:「这是白虎吧?猛虎破天,监兵神君?」
任铃没想到对话会突然转到自己身上,只是愣愣地点了点头。
清唱随即嘲讽般地、语气轻佻地道:「你还真好啊,有高贵的身份、有神兽保护,什麽都不缺吧?」
任铃眉头一紧,微不觉地轻咬了下唇。那头清唱见她不回答,竟还继续道:「用对的身份在对的家庭出生,一生下来就注定能够拥有一切,感觉很bAng,对吗?」
清唱的视线和语气都冰冷得可怕:「像你这种人,我最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