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水一瞬是洒开了去,皇帝痛苦地伸手将皇后抱住了,他在她耳边只说了一句话:“你想死,可朕还想活着啊!”
而后便朝着门那跑去。
只这一句,便将皇后原本所有还残存心中的骄傲与信念统统都击垮了,她的天踏了,她所爱的人最终给她的答案只有一个“逃”字。苟且偷生,还有什么帝王之相?皇后踉跄着站起了身,有些张皇失措地朝他追去,嘴中喃喃:“皇上,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然而男人已经在门前站定了,双手就在那门上,随时准备着拉开投降。皇后一把扑了上来,抱住了他的腰身:“您若开了门,投了降,就是彻底输了,皇上!您三思啊!”
皇帝稍稍停下了动作,低头看着皇后,他轻抚着皇后的面庞,擦去了她的泪水,而后用力将她推开了:“朕就算不降,天下也早就不在朕手中了!难道你要我在这儿等死吗?”
皇后眼睁睁就看着他将门拉开。她倒在地上,神情绝望地望着她爱了大半生的男人就这样跨过门槛走了出去。她为这个男人将青春耗尽,为了他不惜抛开道德、手染鲜血,为了他她整个家族都搭上了,甚至在她自己兄父牺牲前线时都觉得一切是值得的。
那是她爱的男人,这世上最伟大的男人,本应该值得她付出一切的男人。
而不是现在,现在这个懦弱、怕死、自私自利的混账。
冷宫之外的小山坡上,所有人屏息凝气地望着乾宁宫中的景象,在门大开那一刻,皇帝的女人们都不免嗤笑了起来。她们就冷眼看着皇帝一步步走了出来,而后摘去了自己顶上的帝冠,伸手丢去一旁。
“懦夫。”德妃骂道,“早知这样,我说不定在宫中都造反了。”
倒是谷三,顺着她这个话如同调侃般道:“那可真是可惜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下次要再遇上一个这样的皇帝估计可就难了。”
那镇安王看见皇帝都出来了,倒也很是轻蔑,他手里挥着刀朝皇帝道:“你若是有几分骨气,那就不该出来。我到还敬你是个对手。可惜啊秦镇,你说说你,你这一走出来,对得起那些为你死去的前线兵,对的起战死沙场的老将们吗?”
秦镇却只是仰着头,露出他那一张苍白的脸:“你说的,会给我留一条活路,让我活下去的。”
镇安王的刀锋轻轻滑过他的喉口,那男人冷笑着:“你放心,我一贯是一诺千金。你愿意苟活,对我来说也是件好事。我这就不叫夺嫡,最多,只是逼宫。”
“好。”他看着眼前的小叔父,“这是你说的,一诺千金。”
镇安王收了刀,翻身下马,正想朝小皇帝走去,可却骤然停住了脚步。皇帝原丢了帝冠,浑身发抖地站在叛军面前,听着镇安王做出保证时,心底有什么东西也彻底荡然无存了,而后猛地感觉喉口一凉,一低头——是箭,方才由镇安王射入宫殿内的箭,直接贯穿了他的喉咙。
秦镇有些难以置信地朝后看去,身后,一身鲜艳华服的女人麻木着一双眉眼,在箭贯穿了他喉口之后,又用力一把拔了出来。血溅得她满脸,秦镇的身子如脱了线的风筝,歪歪斜斜朝一旁倒去,正好倒入了女人怀中。
濒死之际,他倒在她怀中,听她喃喃自语:“我是这大卫朝的皇后……我的命,谁都决定不了……即便是皇帝,也不行。”
她低下头,带着血的嘴唇吻在了皇帝的唇边:“皇上,说好你我生同衾死同穴,你怎能与叛军求饶呢?您是天下之主,如此宵小怎能在你面前造次?”
她冷笑着看向镇安王:“你攻破了城门又如何?你攻入了宫中又如何?镇安王,你的皇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天下人都会耻笑你!本宫来世做幽魂也不会轻易的放过你!”
言毕,将那一箭穿过了自己的胸膛,怀抱着她心爱的人就这样共赴了黄泉。
镇安王站在不远处看着这所发生的一切,他看着皇后那一身鲜红色的凤袍被血染得鲜艳,开口下令道:“来人,给我厚葬庆恩皇后,她配得起这个名号。至于她怀中之人,烧了以后骨灰就地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