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东宫每天都有好几波人前来道贺,赵靖玉怕谢南嘉招待客人辛苦,专程将两位岳母接来小住,一来可以替谢南嘉招待客人,二来可以陪谢南嘉说话解闷,顺便教她一些孕期注意事项。
母女三人十分珍惜这难得的相聚时光,日日夜夜腻在一处,片刻都不愿分开,赵靖玉反倒被晾在一旁无人理会,很后悔自己脑子一热做出的决定。
盛青鸾和盛青云一直住到上元节的前一天才离宫回府,这期间该来道贺的都已经来过,谢南嘉也终于可以清静下来。
不料上元节当天,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谢南嘉正坐在窗下绣小孩子的衣裳,看门的太监进来通禀,说文安公主带着礼物前来探望。
东宫人人皆知文安公主与太子妃有过节,如今又是宫里最落魄的一位公主,便都对她报着敌意,生怕她会对太子妃不利。
谢南嘉听说文安公主求见,也很出乎意料,尽管流苏碧螺双双反对让文安公主进门,她还是坚持让小太监把人带了进来。
文安公主比从前消瘦了很多,衣着打扮也不复从前的奢华,大约是宫人们见她失了宠,便在衣食上克扣于她。
进门后,她规规矩矩给谢南嘉行了礼,将手中拎的锦盒递给一旁虎视眈眈的流苏:“拿着吧,我如今是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但也不至于下毒做手脚,要是不放心,等我走后扔掉好了。”
流苏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话,迟疑着看向谢南嘉。
谢南嘉微笑颔首,示意她把东西收起来。
文安公主道:“皇嫂不先检查一下吗?”
“不用。”谢南嘉道,“反正我也不一定用得上,这几天收的东西太多了,你若不嫌弃,我倒是愿意送一些给你。”
文安公主:“……”
好吧,论口才自己从没在她面前占过上风。
“我今天是诚心来道贺的。”文安公主道,“顺带着也和你说声多谢,虽然迟了些。”
“哦?”谢南嘉微微挑眉,笑问,“谢我什么?谢我没让你去和亲吗?”
“是的。”文安公主道,“你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但我也不会因此减少对你的恨。”
好矛盾的一个姑娘!谢南嘉不禁轻笑出声,无所谓地摊摊手:“你随意。”
“我一直想知道,你是怎么说动父皇让宋美薇替我和亲的。”文安公主道。
“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宋美薇本来就比你合适。”谢南嘉道,“她以前的未婚夫病故,后面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家,南召王死后,她就更难觅得良缘,南召离新罗比较近,无论生活习性还是饮食水土,她都能适应,最重要的一点,她嫁过去是做王后,怎么都比在国内随便找个人嫁了要强,而你就不一样了,你的母后虽然不在了,但你还有皇上庇护,嫁个好人家还是不愁的。”
文安公主听了半天没说话,过了许久,才幽幽道:“你想得真周全,以前确实是我小瞧你了。”
“现在呢?”谢南嘉笑道,“还会接着恨我吗?”
“会!”文安公主倔强地回了一个字,福身告退而去。
“嘿,什么人呀这是?”碧螺气得直跳脚。
谢南嘉笑着摆手,让她无须在意。
流苏道:“兴许是脸皮薄不好意思改口呢,随她去吧,反正太子妃也不稀罕。”
“嗯,这么想就对了。”谢南嘉低下头,继续专注绣她的花。
从前她锋芒毕露,是为了给自己报仇,为了给儿子博一个锦绣前程,为了帮赵靖玉扫清障碍,如今她的愿望都已实现,日子也过得安稳幸福,肚子里又有了新的小生命,她便渐渐收起昔日的锋芒,变得温和,淡泊,安静,包容,将目光放在更高更远的地方,学着做一个心怀天下的帝王的女人。
日子一天天悠然而逝,春暖花开的时候,康康和安尚书家的千金定下了娃娃亲,入夏后,程志业的夫人为他生下一个大胖小子。
赵靖玉去程志业家吃喜酒,回来后趴在谢南嘉肚子上听了又听,说程志业告诉他,踢腿踢得激烈的是儿子,踢得轻柔的是女儿。
“不过你这时而激烈时而轻柔的,到底是男还是女?”他听了半天之后,一脸茫然地问谢南嘉。
谢南嘉觉得程志业那话纯属胡扯八道,见他兴致勃勃的,不忍扫了他的兴,就随口道:“谁知道呢,兴许是双胞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