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魂已渡,那甸因的骨刺镇魂功效极好,我就当作报酬收下了。”明臻正向闻绎交代,忽而想起什么,递过一把宝剑。
剑长二尺,剑柄鎏金,剑鞘鎏银,剑身镶嵌宝石玛瑙,辉煌的金碧之sE无言地显示剑主身份尊贵。
闻绎拔剑出鞘,此剑纯铜打造,以钢覆土烧磨八面刃。
剑刃锋利森寒,一见即知是四方饮血的杀器。
此剑名为纯钧,是昔日闻绎自蓬莱山寻来的宝器,将其送予Ai徒。
江雁回又将其鎏金镶玉,只为配上一代枭雄的身份。
“江雁回让我将纯钧交还给你,安置在千英冢中。”
千英冢是里耶千万亡魂的归处。他是要以此举告知闻绎:里耶江雁回已Si,罪人江雁回身在何处便不劳费心。
闻绎像是被卸下全身力气,疲惫不堪重负,唇微动而不语。
明臻第一次看到闻绎这样的表情,终究有些不忍,张口便是一偈:“一切皆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闻绎合十还礼,心凉如冰。
他几历世情,身边人聚集离散都是常事,只是每次都来得太惨烈些。
“接下来要去哪里?”明臻问他行程。
“接下来要拜访星幻海主,和尚可要一起?”闻绎笑问。
“不了。”明臻的一丝不自然被闻绎发现,他不禁一笑:“莫非和尚还忘不了那一段情?”
星幻海主之nV痴情出家人明臻,两人自年少起几番纠缠,是仙洲知名的风流往事。
“阿弥陀佛。”明臻一声佛号,转身即走。
闻绎含笑跟上,仙洲的佛家人,六根都不见清净。
是夜。
夜雨伤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
红玉听到雨声,翡翠藤制成的席子微冷,起身一看,燃香将尽,清宵过半。
她却怎么也睡不着,倚窗夜半风零落,雨打残花铺满地。
万钟寺的花摧折无数,一派春暮、春残之景。
红玉抄起一把紫竹伞,冷雨探花,园中散步。
今年花事败,明年花又开,可即便重开也不是她遇到过、欣赏过、产生情感的那一朵。一朵花败亦是一段缘尽。
夜sE由浓转淡。红玉于幽径徜徉。
甫一转身,一身着梧枝绿裳的男子半坐半卧于青石板上,头顶一片芭蕉叶,叶边为檐还在滴水。
他正幽幽看她。
两人相隔十五尺余,红玉没能看清他的脸,只是此人与暮春融为一T,蓦然一见惊鸿一瞥,未免被吓一跳:“在下失礼,打搅到您了吗?”
纵然岁月迢递,一别经年,两人辗转如絮,天各一方,可她竟然不记得自己,莫非是他容颜大变。
男子的心像暮春的柳叶,任凭春风裁剪。
只见他眸sE沉寂,一望好似深深无底:“你不认识我了?”
红玉不解:“我应该认识您吗?”
男子被问住。
往事难诉yu语休,也许对面不相识,重逢当偶遇对两人更好。
可他不愿如此:“我们的命缘线相互缠绕,遥溯过去,远追未来。纵然今日不相识也没什么。”还有来日方长。
他别有深意,红玉一头雾水,仙洲的前辈们从不肯明明白白说话,从闻绎到明臻再到眼前的男子,似乎谁都有几十年的故事,更有一肚子的话,却只能出口零散的词句。
她再问:“今日既然相见,自然相识,还未请教您的姓名?”
“我叫占云泽。”男子言罢,似乎尽兴,起身飞去,衣袂翩翩。
青石板上只留下一片芭蕉,第一抹晨光降临,蕉叶雨露滚珠,晶莹剔透,如梦似幻。
红玉感到男子陌生又熟悉。
可她在仙洲除了闻绎一无故人,这种熟悉感又从何而来?
万钟寺外。
闻绎携红玉与明臻作别。
明臻注意到红玉神思不属,笑道:“若小友心存迷思,不妨道来让贫僧开解一二。”
红玉执礼:“并没有什么迷思。只想请问大师,万钟寺是否允准俗家弟子带发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