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说,只有他对我才是真真切切的,这句话若是放在以前,我肯定会相信的,可现在,却不知道还该不该相信,也不太敢相信了。
他分明是有很多事情隐瞒着我的,此次下山,我和沈星沉都是他的棋子,他想去做什么事情,却又不好自己出面,只能让我和沈星沉去充当揭开真相的那双手,而他想做成的事,和昆仑有关,和天衡道宗有关,抑或和婆娑教也有一定的关系。
三日后,天衡道宗和婆娑教约定第三场比武,师兄却又不见了。
这一次,抽签决定由婆娑教首先派出参战的人,我原以为姬怜花会亲自上场,可他派出去的,却是当日在密林中差点将白伶俜重伤的傀儡剑仙,虽然不晓得那个剑仙的身份,但依据他往日的表现来看,此人生前修行一定很高,尤其剑术,十分超绝。
大约觉得姬怜花如此安排,是想保存实力对付自己,白翳真这次也没有亲自上场,他派出来的人我们非常熟悉,昆仑仙山上的玄祯仙尊沈星沉。
看着沈星沉持剑一步一步登上了擂台,我心里莫名的有点难受,白翳真有白翳真的打算,师兄有师兄的计策,姬怜花也有姬怜花的取舍,可沈星沉却是无辜的。
是我用往生咒将他在璇玑山上复活,也是我和师兄将他带下山,莽莽撞撞地冲进这纠缠不休的是非恩怨中,其实他和我一样,都是师兄手中的棋子,可以说同病相怜,很多情况下,我们两个的经历和立场才是一致的。
而且自从我们相识,沈星沉就一直对我很好,与姬怜花不同,他是拿真心实意来待我的,也是实实在在把我当作朋友的,我实在不愿见到他参与到这种打打杀杀中,万一有什么意外,我可没有第二次使用往生咒将他救活的机会了。
但是我也明白,这就是所谓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他有他的师父,有他的同门,即便不理会那些恩恩怨怨,他也得为他们而战。
我看着沈星沉持剑一步步地走上擂台,向那个傀儡剑仙恭敬地施了一礼。
我忽然想起,之前沈星沉说过,那个人极有可能是他们昆仑门的人,如此算来,能够参加十几年前南疆之战的,想必是沈星沉的某个师叔或是师伯。
可那个人并没有什么反应,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衣裳,戴着一顶斗笠,斗笠下悬着黑纱,依稀间只能辨识出那人大致的轮廓,却又让人认不出究竟是什么人。
山间的清风拂过,那人的身姿俊秀飘逸,发丝也随着微风肆意扬起。
我站在姬怜花的身边,却见他持起骨笛,走上前几步,飞身一跃,落在擂台边的石柱上坐着,倚身向底下的沈星沉开口道:“沈公子,比武场上,刀剑无眼,沈公子尽可使出全力,不必留情。”
说着,将骨笛放在唇边吹奏起来,与此同时,那个人也持起手中的长剑,先发制人向沈星沉刺了过去,这人的身手极快,一闪而过,根本不像一具傀儡尸体。
见他来到跟前,沈星沉横剑阻挡,原本以为能轻轻松松阻挡下来的剑势,不料下一刻,他却皱了皱眉,显得有些吃力的样子,在擂台上,被那个傀儡剑仙逼着后退,撞到身后的石柱上,瞬间石柱崩塌,碎裂成几块石头散落在地上。
沈星沉横剑一划,将那人逼退了回去,方得喘息,却见那人又一个移形换影,从他身旁飞掠而过,又突然折返回来,剑锋直指他的后背,觉察到那人的剑气,沈星沉足尖点地,腾空而起,踩在了那人的肩膀上,那人却一个转身,向他挥出去一剑。
双方的兵器交碰,发出铿锵的锐鸣声,沈星沉被反噬的力道击中,从空中坠落,在擂台上倒退几步,才稳住身形,望着与自己对战的人,不禁皱了皱眉。
片刻,他温凉的的声音问:“你到底是谁?”
能将沈星沉逼到这种程度的人,我也很想知道,他到底是谁。
可那人却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唯有在这个时候,才会让人想起他是个死人。
是死人,就不会痛,不会怕,无惧死亡,这是对他来说,最有利的一点。
见那个人不回答自己,沈星沉只能再度提剑向他攻了过去,这次他用了很大的力道,剑身之上附着的灵力清晰可见,流光四溢,伴随着他的攻势,周围顿时掀起一阵狂风,枯叶城中飞沙走石,仿佛一片树叶也在这样的异象中变成了无比锐利的暗器。
可那个人却依旧站在原地未动,在沈星沉的剑势离他的眉间不过半寸的时候,才突然横剑挡住他的攻势,紧接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令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个人,好像瞬间分裂成好几个人,包括他手中的剑,剑花翻转,形成一道道模糊的影子,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看了很久才意识到,不是他分成好几个分身,而是这个人的剑和他的轻功太快,让人产生有好几个他的错觉。
他将沈星沉的剑挡了回去,包括那些随着沈星沉的剑势,裹挟飞起的石块和树叶,均被他一剑一剑地打飞了回去,最终,风再停时,那个人依然毫发无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