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沉点了点头,又道:“多谢阿婧姑娘。”
我们沿着小路一直走,由于位处偏僻,寻常时候人迹罕至,这条小路已经荒废了大半,路上灌木丛生,亦有很多藤蔓拦路,走起来颇为费劲。
沈星沉默默地走在面前,用手中的长剑拨弄枝叶,为我们开路,我跟在后面,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问他:“对了,你在这里这么长时间,可曾看到师兄?”
沈星沉道:“未曾看到。”
这倒奇了,师兄本来就要来珈蓝山境,因为要护送我回璇玑山,才推迟了来这里的行程,如今我们不在一处,他明知道我是往珈蓝山境的方向来了,为何至今仍旧没有追来?难道是在半路上遇到什么事情被牵绊住了?
不过这样也好,若是他在这里,肯定又要想尽办法赶我回去,现在单独行动,虽然危险了点儿,至少不会有人妨碍于我,毕竟单是我在半路丢下他,跑来南疆这件事,一旦被师兄抓到的话,他肯定不会轻饶我。
却听沈星沉问:“姑娘不是回璇玑山了吗?”
我的脚步一卡,片刻,尴尬回答道:“我们走到半路,师兄突然改主意了,允许我来璇玑山,只是我们在半路遇到了一点事儿,就分开了,没想到他还没到这里。”
听到我的解释,沈星沉也没再追问下去。
我就喜欢沈星沉这点,从来不对不该好奇的事情好奇,也从来不问不该问的问题,和这样的人相处起来,虽然寡淡了一些,但乐得自在,不会被人约束,不晓得为什么昆仑山上的人会说沈星沉这个人冷漠疏离,让人难以相处。
天色越来越差,迎面而来呼啸的狂风中,携带着些许凉气,绒毛般的细雨扬扬飘落,好在这雨很小,下在这样的密林中,被树木遮挡,根本觉不出什么。
走了很久,被风一吹,我觉着有些冷,下意识地抱了抱胳膊,却发觉衣服不是何时已经湿了,抬头一看,不远处的山林中,有一点灯火在绰约闪烁。
虽然没说话,但明显能感觉到沈星沉也加快了脚步,最后两人朝着灯火的方向跑,周围电闪雷鸣,一道蜿蜒崎岖的强光撕破天空,紧接着一声巨响在我们上空炸开,豆大的雨珠狠狠地砸了下来,等我们跑到破庙中,衣服和头发已经被淋得差不多了。
这座庙,很破,非常的破,破到似乎根本没有人居住似的。
门口堆放的稻草被狂风掀飞,散落的到处都是,寺庙的窗户已经破裂,到处漏着破洞,却没人修补,若不是屋中透着的亮光,根本看不出和荒庙有何区别。
我和沈星沉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迈步走进去,见沈星沉不说话,以他这惜字如金的性格,八成也很难让他跟人打声招呼,因此我首先开口:“有人吗?”
寺庙中虽然燃着油灯,却没有人回应,外面雷电交加,一道道刺眼的强光闪过,倒显得屋中的油灯有点宛如鸡蛋碰石头的脆弱,寺庙的中央,供奉着一座石像,由于雕像破损,还在脑袋的位置塌陷了一半,因此根本认不出究竟是哪路神仙。
不得不说,荒山野岭,还是这样雷电交加的夜晚,站在这种破庙中,还真是有点渗人,我抬头看了看,寺庙中到处悬着蛛丝,心想这庙里的和尚也太懒了些。
“两位施主,从何处来,往何处去,途经此处,可是要借宿啊。”
身后传来沙哑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回身看去,又将我吓得连胆子都快跳出来了,一个身形佝偻,浑身破旧的老和尚举着油灯站在我们身后,由于光线和雷电的作用,从我的位置上看过去,像是一个满脸戾气的恶鬼。
我惊得叫了起来,沈星沉立即闪身挡在我的前面,还将手中的长剑抽了出来,待看清了那个老和尚的脸,他才将剑收起来,列开身体,默默地退回到一边。
见这老和尚是人,我舒了口气,向他拱了拱手,道:“这位高僧,我与兄长路过此处,无奈天降大雨,无法赶路,不知高僧能否行个方便,让我们在此借宿一晚。”
老和尚叹了口气:“这寺中简陋,两位施主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在此歇息吧。”
我看这老和尚的样子,似乎不大欢迎我们,听我们说要在寺庙中居住,还唉声叹气的,因此试探地问:“高僧可是有何为难之处?”
从进入寺庙开始,我总觉着这里处处透着古怪,这和尚住在这里,为何不好好地打扫寺庙,连石像破了一块都不修补,莫不是个假和尚吧?
想到此,心中升起警惕,退回到沈星沉的身边,做出戒备的姿势。
却听老和尚道:“珈蓝山境向来无人往来,贫僧住在此处多年,也只见过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来过这里求签,可是从不久前开始,竟接二连三有访客到此,听他们言语中议论,似乎要在此处比武,两位也是冲着那件事来的吧?”
我与沈星沉对视了一眼,默默点了点头。
却又听老和尚叹了口气:“年轻人,当好好珍惜自己的性命,为何偏要卷入这打打杀杀的危险中来,江湖名利,你争我夺,恩怨情仇,从来都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要到何时方能平息啊,不过徒增杀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