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师兄怕他出事,只能再往远一点的地方寻找,熙熙攘攘的长街上,只见人影攒动,却没有见到一个与大黄相似的身影。
他身上还受着伤,还没有以前的记忆,万一碰上了以前的仇家那可怎么办?
想到大黄现在有可能陷入的困境,我心中焦急,抓着过往的路人向他们询问大黄的踪迹,好在大黄这个人,虽然总是闷声不吭,但特征还是挺明显的,灰白色的衣袍上绣着星辰八卦,发冠上也刻着八卦的图文,纵观整个洛河城,大概没有人会像他这样打扮。
可惜,问了很多人,却没人见过他。
奇事,真是奇事,难道大黄已经恢复了以前的记忆,早先一步回昆仑了?
那也不太可能,即便他当真要走,也该跟我们说一声,大家认识这么久了,虽算不得什么朋友,但总不能连让他道别的资格都没有吧?
师兄与我走在一处,走着走着,却忽然停了下来,眼睛盯着前方,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群人正在向我们这边走过来。
那些人装扮华贵,服饰统一,看着像是官家的人,四五个人走在前头,又有几个人跟在后头,中间则有几个人押着沉重的箱子。
见到他们的时候,师兄下意识地举动是想躲开,却被他们的领头眼尖一下子看到,只能把脚步定在原地,等着他们走过来。
领头看到师兄,好像十分高兴,眼神中瞬间闪现出惊喜的神情,加快步伐走过来,向师兄低身施礼:“小……”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师兄却抢先一步将他扶了起来道:“一别多年,文卓兄别来无恙?”
那人的动作一卡,尴尬片刻,才笑道:“是啊,多年未见,不曾想竟在这里遇到易兄。”
真是奇怪,这人看着与师兄的感情很好,可我却不认识他,他对我似乎也不怎么熟悉,想来是师兄前些年在外面闯荡时认识的朋友吧。
他们在说话,我站在一边听着,也大致了解了一些他们的来历,这些人姓李,似乎是京中某个权贵的家奴,不久前,折剑山庄的庄主夫人诞下子嗣,他们此行路过洛河城,是奉了他们主人的命令,前去给折剑山庄送礼道贺的。
师兄冷冷一笑,道:“折剑山庄办满月酒宴,那白翳真岂不是要去岐阳?”
李文卓点了点头:“正是。”
顿了顿,又问:“小……易兄既知此事,不知可是要去岐阳凑个热闹?”
师兄道:“我有要事处理,暂时抽不开身,更何况,他一个区区的弃奴,连家奴都算不上,何时也劳主人亲自前去给他送礼了?”
师兄的嘴虽然阴损,但大都是对我的,鲜少看他这样贬损厌恶一个人。
我想,他们口中的那个白翳真和折剑山庄,以前定然得罪过师兄吧。
李文卓无奈道:“时过境迁,那白翳真再怎么说也是天衡道宗的宗主,对朝廷还有些益处,况且他那样的人,与他扯上关系,即便是家奴,也只会辱没了我们的名声。”
他说着,终于将目光放在了我身上,看了我片刻,才向师兄问:“方才见公子行色匆匆,可是有什么东西丢失了?”
师兄道:“我与师妹来洛河城游玩,途中结识一个同伴,不小心与他走丢了,那位朋友受了伤,还没有从前的记忆,着实令人担心。”
李文卓又道:“在下此行带了不少人,恰好也要在洛河城投宿一夜,你们要找的人长什么样子,不如让我们也帮忙寻找吧,总比你们两个人漫无目的地去找强。”
师兄皱了皱眉,似是并不想劳烦他们,但又实在担心大黄的安危,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将大黄的外貌特征告诉了李文卓一行人。
走在街上,想到他们刚才的谈话,我试探地接近李文卓,压低声音问:“你们说的那个白翳真,师兄与他有仇么?”
李文卓卖着关子道:“姑娘跟在公子身边应该时长不算短了,理应了解公子的性情,不怕与人结怨,但也不会轻易与人结怨,况且那白翳真的祖上还是我们的家奴,对我们向来尊敬的很,公子有何理由去记恨他?”
“可是……”
我不服气道:“师兄分明就很讨厌他。”
李文卓微微叹气,大约觉着我有点缠人,又道:“讨厌分为很多种,因为别人而讨厌,和因为自己而讨厌,公子自己没有厌烦白翳真的理由,却又很讨厌他,只能说明,有个人令他开始讨厌白翳真,而那个人,在他看来,她的喜乐,比他自己还要重要。”
他说得云里雾里,我都听不懂,下意识地问:“谁啊,能让师兄如此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