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成功让太和殿中的空气又凝固了一下。
天启帝按住喜色:“什么证据?”
他感觉乔明渊今天给了他很多欣喜,他看着这个年轻人,心底涌出无尽的宽容心和耐心,也给于了极大的鼓励和希望。
乔明渊伏在地上,一字一句道:“今次恩科,非学生一人遭遇此等偷天换日的龌龊,岳东林西澜,江西谢赟皆遇到了一样的情况。且他二人险些遭人灭口,谢赟受了重伤、林西澜生死未卜,皆被学生救下。因学生之妻乃是郎中,如今此二人正在学生家中养伤。”
哗——
话音落下,太和殿中众人皆变了脸色。
一直满是得意的黎睿安到底年轻,比不得黎文希能装能忍,笑容登时消融,换成了一副惊慌之色。连一向老成的黎文希表情都有些僵硬,转头看向了另一人。
他在询问,问是怎么回事?
姚令微微摇头,此事他有些牵扯,当日正是他放了禁军不去那附近巡逻的,知道黎家的人是得了手的,他也全然不知为何人还活着。
黎文希的长子黎瑞敏如今任工部右侍郎,也在殿上,父子两人凭空交换了一个眼色,黎瑞敏心中满是不安,他很确定他派去的人是得手了的,绝无可能让那两人活着的,杀手不敢对他说假话,其中肯定出了什么变故,他看向乔明渊,看来,变故必在他身上。
他努了努嘴,跟黎文希打了个手势。
黎文希回了个手势。
黎瑞敏离大殿中心较远,如今大家注意力都在乔明渊身上,他微微侧身,往后退了退,退到了殿门口。门口站着一个禁军,他悄声吩咐了几句,那禁军点点头,快步离去,不多时回来,身后跟着一个小宫女。黎瑞敏对那小宫女说了几句话,小宫女便飞快的走了。
黎瑞敏这才重新回到殿中,黎文希看过来,他点了点头。
黎文希又重新恢复了稳如泰山的模样。
两人举动十分隐秘,除了内阁这边有人看到,旁人一概不知。大家都在听乔明渊说话,说起他是如何救下谢赟和林西澜的。
天启帝十分意外。
他没想到,此事竟然还有别的受害者。
“来人,宣谢赟、林西澜入宫。”
这一次仍旧是德安亲自去,他问了乔明渊家住何处,经过乔明渊身边时,他愣了愣神,之后便快步走了。
又是漫长的等待。
这一次等的时间挺长,直过了小半个时辰,德安才从外面回来,在他身后,谢赟和林西澜躺在担架上,是被抬着上了大殿的。
“怎么去了那么久?乔家那院子偏僻难找?”天启帝见德安神色凝重,身上还有些细灰,问了一嘴。
德安表情阴沉:“回陛下,乔家院子在杏子街,偏是偏了些,并不难找,老奴先是去了乔家,却发现晚了一步。乔家不知何故起了大火,烧得极旺盛,波及了左邻右舍,那四处的人都忙着救火,老奴问了一句,说没看到有人从里面出来。”
听了这话,乔明渊豁然抬头,放在地上的手一紧。
他的目光如利剑一般,落在内阁黎文希身上,似乎要凭此将人射出一个窟窿来。
竟是不肯放过他们吗?
要是绾绾福宝还有爹仍旧在那院子里,此刻怕是被生生烧死了吧?
“那他们……”天启帝看向担架上的谢赟和林西澜。
德安回:“幸好,乔家人、谢赟和林西澜都没在乔家院子,他们为躲避祸患,去了二马胡同,在地窖里呆了一晚上。”
话音落下,黎文希立即瞥了一眼黎瑞敏,心中闪过一丝慌乱。
此事露了端倪了!
黎瑞敏比他老子更慌,乔家这把火却是他方才让人去放的,本想烧死这些人来个死无对证,万万没想到,人竟还没回那宅院里。一时间,他如芒刺在背,紧张得手心、后背全是汗,更觉头晕眼花,险些站立不住。旁人问他怎么了,他连话都不敢讲。
德安说完话后,谢赟和林西澜给天启帝行礼。
谢赟伤在腿上,外侧肚有些外伤,方跪下就痛出了一身汗,腿上的伤口也裂了开来,登时流了血;林西澜更惨,他伤在腹部,光是坐起就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坐起后已满头大汗,唇色苍白,动一动都差点要了他半条命。见他二人如此惨状,天启帝便免了礼,问他们事情经过。
林西澜说话费力,谢赟口齿伶俐,将事情说了,同乔明渊说的出入不大。
“陛下,学生这里也有一份试卷。”林西澜费力的将护着的试卷呈送上来,天启帝接了,便发现跟乔明渊的试卷是一样的问题。
朱卷和墨卷对不上。
但他已经不用费心去查验文科馆了,经过乔明渊这一出,想来文科馆里此时也定有一份一模一样的,落了林西澜名字的试卷。
那是浪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