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同是头牌的考生已交谈了起来,都是少年人居多,少不得互相探讨考题,比较一番自己的答题结果,于是,有人问起乔明渊来。
“那是谁?”
“不认得,我出来时就在这里坐着的。”
“哪个镇的才子?没点本事,怎么就敢做这个头牌第一?”
“年纪还小,怕是不会答。”
“也是,不会答,早点出来少受罪挺好。”
众人小声议论,乔明渊无疑成了焦点。他很无奈,怎么提前交个卷也是错,全然忘记了哪怕只是县试,头牌出来的也是出了个风头,他无意之中抢了别人的风头,难怪别人的眼睛一直要盯着他。他走在前面,健步如飞,懒得跟这些人争辩,没来由的败坏了心情——
见他心爱的绾绾才是要紧事!
衙门一开,外面等着的人就全涌了上来,都盼着自家孩子在其中。乔明渊被人挤得一阵趔趄,好不容易从里面钻出来,就瞧见慕绾绾站在石狮子边,正垫着脚尖看过来。
“绾绾——”
乔明渊忙招手喊她。
慕绾绾脸上一喜,小跑着推开人往他跟前凑。两人手牵手就笑了起来,均是感到开心不已。慕绾绾在外冷了许久,一双小手冰凉凉的,乔明渊的手却很暖,顾不得有人没人,就将她的手捧在怀中捂着。
“明渊,考完啦?”
“是啊!”
“能考中不?”慕绾绾的眼睛一亮。
乔明渊点了点头:“应该能吧!”
话音刚落,乔松平和乔松柏也跟了过来,乔松平一听这话就冷笑:“马不知脸长,人不知天高地厚,你才考了几次,就敢说能考中!”
那跟着乔明渊一起出来的人眼见着那头牌第一出来,就有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小娘子扑到他怀里,一个个的均觉得心头怪异,那小子刚在县衙里抢了大家的风头,怎的命这好,外面还有个娇滴滴的小娘子等着,小小年纪就有这等艳福?
本是嫉妒心作祟,又听乔明渊大言不惭,连读书人都忍不住开口嘲讽:“敢问兄台治学多久了?”
“刚入学不到半年,怎么了?”乔明渊不明所以。
于是一众考生面上的嘲讽之色更浓。
旁人再不懂,此刻也知道乔明渊说了大话,众人一阵哄笑:
“小子,凭的不懂事,这县试岂是你说过就能过的?”
“就是,读书才半年,就敢夸下这等海口,好不知羞耻!要我说,咱们县试的门槛是不是太低了,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
……
慕绾绾面皮发红,她又没考过科考,哪里知道这么多弯弯拐拐的门道,只听乔明渊说过,若第一场表现好,后面几场是可以不来的,她心疼乔明渊,自然盼着他第一场就过了,后面就不必再受苦,因此问题是无脑了一些,但全然没想到会引来这样的嘲讽,一时替乔明渊委屈,又觉得这些人过分,就算她说错了话,那也不必这般对他们。
她忍不住上前,正要开口讽刺回去,就被乔明渊拉了拉。
他并不生气,还含笑反问:“那我问问,入学长短又如何,学问高低,不在时间长短的吧。若是时间长就一定能取,那考场上怎么还会有那么多长辈在座?孔圣人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你们怎么就知道我不如你们,怎么就知道我考不中?”
此话一出,考生们皆愕然。
几人转念一想,是啊,入学短的学问不见得低,入学久的,学问不见得好,如果真的以时间长短来定夺,怎么还会有那么多青老年人来参加县试?
几人皆是羞愧,连连作揖,不吭声了。
头牌出来后,大家都不急着走,说白了,考场上谁还没三五个好友,他们都得等着。同时,也是想看看二牌、三牌出来的人是个什么水平,有什么相熟的没有。
只是对乔明渊说的话,倒不完全放在心上。
开什么玩笑,只考一场就取的虽说不是没有,但那对考官和考试之人的要求都很高,不是才华横溢的不能要,不是人品端正的不能要。同时,考官还要承担一定的风险,这里给了个头名,就得服众,否则到了院试那儿,被自己保送的人考不上什么好成绩,岂不是打了自己的颜面,承认自己一点欣赏水平都没有?
几乎是没有一个考官愿意去冒这个风险的。
大家都不当真,也就认真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