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我知道你就这么一个儿子,你舍不得。可明渊做了错事……”乔松平满脸遗憾:“做了错事就得受罚,不然,咱们大盛的律令是立了看的吗?”
“大伯先别忙着说什么错事不错事的。”乔明渊深吸了一口气,他站得笔挺:“阿爷,阿奶,我刚从学馆回来,今儿踏进这院子里,连一口水都还没得喝,我的血验不出来毒是正常的。倒是大娘日日都在家中,跟着大伙儿一起吃饭喝水的,还是让大娘解释解释,为什么别人都中了毒,她偏生没事!”
此言一出,乔松平的脸就僵住了。
方才他就想到了这些,只是想借着是势头将过错都推给乔明渊,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如今被乔明渊当场揭穿,李氏自然保不住!
“大嫂,你说呀!”于氏带了几分凄厉的声音传来,她抬起手指着李氏:“我跟你这么多年的妯娌,你为何要这般害我?”
“我,我……”
李氏可不像乔松平那般能言善辩,被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拿话堵了,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大家都在一个屋檐下呆久了,谁是什么性子了如指掌。瞧见李氏这副形容,乔老爷子和白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白氏倒抽了一口气:“你可真大胆!”
“李氏!”乔老爷子则是一拍桌子,气得险些跳脚:“好你个恶毒的妇人,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生出这般歹念!那可是你弟妹!那肚子里没出生的娃儿是你的侄儿侄女!你真是做得出来!滚,你给我滚——我乔家没有你这样的儿媳妇!”
不怪乔老爷子这般生气,这事儿是颠覆了他的想象的。
乡下人都老实,谁跟谁有点过节,都是言语上争锋相对,或是私底下有些让人膈应的小动作,像这般谋害人性命的事情基本很少发生。这可是要坐大牢的!要不是天大的恩怨,谁愿意冒着风险赌上自己的一辈子不说,还赌上全家老小的声誉,让十里八乡的人戳着脊梁骨明里暗里的骂?丢不起这个人啊!
他气得胡子都在抖,要不是乔家不打女人,这一巴掌该是扇在李氏的脸上的。
乔老爷子的话仿若惊雷,炸响在二房的屋子里。
二房三房的人齐刷刷的沉默了下来,四房也不吭声,乔松平吃了一惊,呆立当场。
他已年过四十,李氏少说也跟了他二十年了。就容貌而言,李氏青春年少时在村里也是出了名的村花儿,加上李氏的爹是个有出息的,娶了这么一门亲,他乔松平走出去是倍儿有面子。临到老了要休妻,这不是笑话是什么?他一个童生老爷,哪里受得了这等屈服,传到那些同窗耳朵里,怕是大牙都要给笑掉!
李氏是万万不能休的!
别的不说,这些年李氏帮了他多少,没了李氏,他去哪里再找一个百依百顺的妻子?
“爹,我不同意!”乔松平为难的看着乔老爷子:“她是明鹤的娘,要是将她休了,以后明鹤下了场,中了举,县里的人来做调查的时候,知道他的娘亲德行有亏,肯定不成。可不能耽误了明鹤的前途啊!”
李氏乍然听乔老爷子说要将她休回,早已吓得面如土色,紧紧的抓着乔松平的衣袖,眼中惊慌万分。
乔松平是她的依仗,儿子乔明鹤更是她的希望,她辛辛苦苦一辈子,就等着享享儿子丈夫带来的荣耀,哪甘心就这般被休回家?
听见乔松平说不同意,李氏的心总算安了。
不单单是安了,她知道,但凡牵扯到乔明鹤,乔老爷子就是干打雷不下雨,这事儿十之八九要平平淡淡的揭过去。
不信就等着瞧!
她眼中露出几分得意来,脑袋里已不自觉的在盘算着下一步去要如何做,才让于氏这孩子神不知鬼不觉的落了,还不牵扯到大房的头上来。如今两家生了嫌隙,她得更加小心!
果然……
乔老爷子听了乔松平的话,再是天大的怒火都压了下来。他抽着旱烟,沉默了片刻,屋子里静悄悄的,其他己房的人交换着眼色,都露出几分苦笑。这个结果,他们仿佛也早已预料到,家里的长辈心早就偏得没边儿了,要想他们给主持公道,那是千难万难。
于氏心如死灰,满心的委屈涌了上来,忍不住伏在乔松柏的肩头嚎啕大哭。
乔二伯娘见这事情闹到这一步,她是外人不好开口,只得退到了院外去避嫌。思来想去,外面冷风阵阵不好受,只能叹了口气先回了自家。
万籁俱静中,就听乔老爷子的声音闷闷的响起:“老二,老二媳妇,这事儿是你大嫂对不起你们,我让她磕头给你们认错!事关明鹤的前途,也不好做什么处罚,就……就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