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推开外面那道门，隔着一层玻璃，他盯着病床上那个已经没有任何生机的老人，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正围着他做着最后的努力。

陆华容、何云伟还有陆华庭也则站在一旁，陆华容哭的最伤心，她挣扎的想扑向病床，却被何云伟紧紧的桎梏着。

“爸，你再坚持一下”。

“你今年才过八十岁啊，算命的说你会长命百岁的，会长命百岁的”。陆华容哭嚎着喊出这样语无伦次的一句话。

陆华庭则一动不动，颓然的盯着那个给了生命，却没给他多少父爱的男人。

几分钟后，医生终于放弃了，他们拔下了插在陆老太爷身上的管子，其中一个年纪比较大的扯下了自己的口罩，对他们说道：“病人已经没有任何生命体征了，你们节哀顺变吧”。

“不可能”。

“不可能”。陆华容铆足了力气推开了何云伟，她抓住医生的手臂晃了晃，又膝盖一弯跪在了地上：“医生，我求求你救救我爸”。

“我求求你救救我爸”。

“……”。

“陆华容，你冷静点”。陆华庭看不下去了，他闭了闭眼睛忍住心中的悲痛，强行将跪在地上的陆华容扯起来，他的力道比何云伟的大，陆华容挣扎几下，却没有挣脱开。

陆华容睁着已经肿的像核桃一样的眼睛，无助的看了陆华庭两秒，然后，扑在陆华庭的怀里放肆的大哭：“哥，我们没有爸爸了”。

“我们没有爸爸了”。

因为这句话，一瞬间，陆华庭仿佛回到了自己母亲死的那个时候，那时他们还年少，却也知生离死别意味着什么，当时，陆老太爷因为在外面出差，所以，病床前也只有他们兄妹两个人，医生宣布母亲死亡的那一刻，陆华容也是扑在他的怀里嚎啕大哭。

“我知道”。

“我知道的”。陆华庭也红了眼眶，可眼睛终究含在里面，没有掉落，他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抚了抚陆华容的头，安慰道：“没事的，哥还在”。

就是这句话，让陆华容又想起了陆华庭也得了绝症这件事，因此，哭的更凶了。

“哥，你不要再离开我了”。

“嗯，哥不会离开你的”。这话也许是陆华庭这辈子说的最动听的一句了，虽然是谎言，却是善意的。

“家属再看一眼病人吧”。见陆华容的情绪已经被安抚的差不多了，医生又开口，他发现外面还站在人，所以，说完，又回头看了一一眼。

“归南，快过来，看你爷爷最后一眼”。陆华容已经清醒了几分，她踉跄着走出来，紧紧的抓住了陆归南的手。

“肖旭，给婧欢打电话，让她快点过来”。

“嗯”肖旭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归南，你知道吗？你爷爷这辈子最爱的就是你了”。说着，陆华容掀开了盖在陆老太爷脸上的白布。

大概是因为是在昏迷中死去的，陆老太爷的面容很安详，唯一与平常不同的只是脸色稍微白了一些。

“他曾经说过你最像他，他对你是寄予厚望的”。陆华容的声音哽咽，眼泪虽然不停地滑落，可她的情绪已经不会像刚才一样失控了。

她任性了快一辈子，现在，终于失去了这座像大山一样的庇护。

陆华容说的这几句话，虽然听起来挺让人触动的，可陆归南还是没有什么感觉，车祸之后，他从昏迷中醒来，不过只跟陆老太爷见过寥寥几面，好像连话也不曾说过一句，陆老太爷对他来说完全是陌生人的存在，所以，此刻他对陆老太爷的是除了有些悲凉，就再无其他。

拨通了何婧欢的号码之后，肖旭回头看了一眼，便快步的走了出去。

忙音响了一阵，听筒里才传出了何婧欢沙哑的声音：“喂？”

“是我”。肖旭知道何婧欢肯定是睡迷糊了，所以，强调了一句。

“嗯，你回来了？”何婧欢以为肖旭下班才到家，打这通电话来跟他报备的。

“没……有”。

“你现在来医院一趟吧”。斟酌了一下，肖旭说道。

“医院？你怎么了？”一听医院两个字，何婧欢一下子就清醒了。

“我没事”。

“是老太爷他生病了”。

“外公？”

“严重吗？”

“不是很严重”。肖旭怕说实了话，何婧欢会着急，所以，没有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