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些话,白浅凝深吸了一口气,将本要夺眶而出的眼泪逼了回去,转过身来问道:“你要去哪?非去不可吗?”
“非去不可!至于去哪,我无可奉告。”
战千澈答着话,他能看出白浅凝眼底氤氲着雾水,却还是只能选择用这种冰冷的方式跟她告别。
“好!你既要走是你的自由,我本就与你毫无瓜葛不是吗?”
白浅凝说话间仰头环视了一周屋内的物什,前些日子所发生的一幕幕都开始在眼前回荡,可目光再次落在战千澈冰冷的面孔上时却觉得心底冷得像是掉进了冰窖,只冷冷的道:“至于这屋子你烧掉也好,拆了也罢,我是不会住的。”
“你别这样。”
战千澈语气温和了许多,看着白浅凝此刻的模样,心里一阵阵的抽痛。
自己身负血仇,倘若行踪暴露,时刻会有性命之忧,如果让白浅凝和孩子待在身边,只怕也会凶多吉少,所以,对他来说,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他要复仇,便只能将这份感情暂且割下,哪怕这样做,会被白浅凝误会,怨恨,甚至遗忘。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许久,空气都仿佛凝固起来,直到白浅凝清晰的感觉到一滴忍了许久的眼泪从脸上滑落下来,才抬起手用衣袖擦了擦,开口道:“我若是等你,你愿意回来吗?五年,十年,二十年?”
“我不会回来了!”
战千澈的声音重回冰冷,尽管他心底也万分期盼白浅凝等等他归来,他也知道他的仇家并非寻常之人,他这一去或许就回不来了,又怎么可能忍心让白浅凝痴痴地等呢。
听着他这样果决的话,白浅凝只觉得心底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只愣愣的点头道:“罢了,我本就不该有期许的,什么时候启程?”
“今夜”
“这么着急吗?”
“嗯!”
两人的声音轻得几乎让人窒息,可却没有了冰冷和尖锐。
白浅凝淡淡的挤出一丝笑意,好一会儿才又问道:“那那我再给你做顿饭吧,全当送行可好?”
“好!此去再也吃不到你做的饭食,倒也是件憾事。”
战千澈淡淡的说了一句,却每一个字里都带着真诚和坦然。
可他虽是这样说,白浅凝却也没有再向先前一样借着话头儿就央着他留下,只是牵了牵唇角说:“那我先烧火,你去徐婶子家将孩子接过来,顺道也该跟徐叔徐婶道个别,别忘了将我今日买回来的酒拎一坛过来。送行嘛,总少不了好酒陪衬,不是吗?”
“嗯”
看着白浅凝脸上牵强的笑意,战千澈点了点头,便转身出了门。
透过窗户望着战千澈远去的背影,白浅凝眸中的眼泪终于还是没忍住,如断线的珍珠一般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在这暮冬时节,泪水才刚出眼眶就冷得像是要凝结成冰一般。
战千澈带着小豆丁回来时,白浅凝脸上早已没了哭过的痕迹,火已经生好了,米缸里所剩无几的小麦面都被白浅凝拿出来揉成了面团,搁在碗里醒着,准备做手擀面。
小豆丁听爹爹说娘亲要给他们做吃的,高兴得就差原地打滚了。毕竟这代表着爹爹娘亲不吵架了,往后她和娘亲就能搬回来住了。
战千澈跟徐家人告别的时候她在院子里撵着小狐狸到处跑呢,压根不知道这或许是她与爹爹最后一次相见了。
白浅凝见小豆丁这样高兴,心里再是难受,脸上也还是挤出了几分笑意,扭头见战千澈手里拎着好些菜,又将酒坛子搁到了桌上,便跟没事人一样的,笑着说道:“我还想着家里就这点面粉了,实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想到你还知道一起带些菜过来,这下好了,今日这餐倒也还算丰盛。”
“哦,徐婶子听说你今日要在这边做饭,便捡着好的让我拿些来。”
战千澈答了一句,将手里的菜篮递给白浅凝,又道:“笼子里还有只鸡,我先去处理了。”
“嗯,好!”
白浅凝有些不敢抬头看他的脸,怕眼泪又会止不住,便仓促回了一句,带着小豆丁坐下开始摘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