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3.君臣之礼(2 / 2)

他对我是了解,知道我不会贸贸然就来此处找他。而在刚才朱棣在场时他不动声色,且轻描淡写地先让我把事压后,等到朱棣离开后才主动提问。

在他回来之前我思虑了良久,但在这时仍然不知道该如何询问。他轻蹙了眉,拉过我的手在掌间摩挲了下道:“跟我有什么不能说的?”目光相对,我想也是,与他有什么不能说还需要顾忌的,于是便询道:“听说在皇祖父还生前时突然问罪了你两位王叔,是发生了什么事让皇祖父如此大怒啊?”

阿平凝了我一眼,不答反问:“你听谁说的?”

“是听宫里头的人说的。”

他又问:“你何以对此事这般关注?”

幸而来的路上都已经有所准备,答案早就想好了:“突然得闻此事很是震惊,而这些事都是发生在我昏迷中的,会感到很困惑,所以来询问你这件事。”完了我有意问了句:“是不能说吗?”他立即摇头,“也不是,就是不太想让你操心这些事。但既然你想知道我便说给你听是了。”

之后他与我讲述了事情经过,说是那两王都被查出有重大罪行,一个是擅用巫蛊之术,一个是在王府中藏匿自制龙袍,朱元璋这才痛心疾首地将二王赐死。

我记得曾经看过最多的一句话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还有一句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认为两王会犯此种低端错误而惹来杀身之祸。

“那你燕王叔他们又是因为什么事?”

阿平蹙了蹙眉,“兰,你在想什么?我下令让燕王叔一家来的目的刚才不是已经让你知道了吗?皇祖父的皇陵需要重建,我需找个特别安心的人,是故招他们入京了。”

我看着他没有开口,眸光不会太冷,但是以他对我的了解必定知道我心中所想。

然而,发现那双原本看着我平和的眼神逐渐变得沉鹜,“你是听朱高煦说的这些事吧。”我心中一顿,立即想到什么:“你安排了人在我周边?”

前脚朱高煦刚与我见过面,他后脚就知道了,不是身边有暗藏了人是什么?而他竟也不否认:“暗卫是一直有护在你身边的,我曾经因为疏忽差点就失去你,不会再允许自己犯同一个错误。他们的手上有我的特赦令,但凡谁敢动你一律先斩后奏!”

我惊愕地看着他,没有想到答案是这样的,而他在说着这些时虽然面无表情,可眼神却隐含沉痛。关于这件事关于这个点,我没法去指责他。

他对于当初太妃那件事必定每每想起就觉后怕,哪怕他身在最高权力的位置上,也仍然怕旧事重演,是故安排了护卫暗中保护我。

而且即便不是护卫向他汇报,燕七也定然告知了他朱高煦有来找我这件事。沉淀了心情,我坦然承认:“确实是他告诉我的,阿平,就如你刚才所说,你还有什么不能对我说的?我来找你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弄清楚这件事真的就如表面看来的这么简单吗?燕王远在北平,真的是你认为重建皇陵的最佳人选?当朝那许多朝臣难道不能?”

“你是在为他向我开口吗?是否朱高煦求你来让我放他们回北平?”

在朱棣这个问题上,曾经我和他达成了共识,可是事到临头我发现他依然不能释怀。不管我如何解释与保证,只要是涉及朱棣的问题,他都会心态有偏差。

在等他的时候我就有预料到这个局面,也知道自己不是开这个口的最佳人选,可是放眼天下,还有谁能与他去说?关键是他已经做出了撤藩的举动。

我能做的只有是尽可能地阻止这一切发生,所以不得不来找他。

“他没有求我。”先斩钉截铁地扬声,顿了顿,“他只是告诉了我这个局势……”

话没说完就被他截断,“只是告诉了你局势?那他找你做什么?阿兰,你是太过天真还是从心底里就站他那边?他们父子被我滞留于京城,生怕哪一天也与二王叔他们一样被问罪,没有任何办法了才找上你,因为他们知道只有你敢到我面前来说,也只有你有这个说话的份量,总不成你以为他是去找你叙旧的吧。”

我当然不这么觉得,事实上也能看出朱高煦的动机,然而他最后离开时的那句话却是触动我的。即使他对我动了心机,但他的初衷并不是要与阿平为敌,只是想从这个困局里走出来。而形成这个困局的人并不是阿平,是朱元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