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沿途我们见过的斑斑血迹,累累残骸!”
“想想沿途上那流离失所的百姓,还有无数的难民!”
“他们,才是我们的同胞!建奴,不过是奴酋耳!”
“京师里的大人们,总喜欢说家国天下,他们将家,放在了最前,最要紧的地方。”
“可是他们却忘了,若是没有大明国,他们还是蒙古人的奴隶!”
“没有这个国,他们的家在哪?古人早就说过,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很简单的道理,他们就真的不懂吗?”
袁可立的一番慷慨激昂,如同醍醐灌顶一般,让卢象升明白了一个铁一般的事实。
那就是,干实事的人,还真就没几个在中枢的。
东林党人争权夺利,搞的国家乌烟瘴气,身为天子的天启帝甚至需要亲自扶立一个太监和所谓的君子们去唱对台戏!
袁可立的话,卢象升只觉得一点错误都没有,大明早已是哀鸿遍野,无数百姓成了奴,而京师之中,却是依旧歌舞升平,一片繁荣气象。
做实事的人,都去哪了?
都不得喜欢,被撵出来了!
守土卫国的将士们,成了权贵们不用花钱的私兵和苦力。
甚至就连毛文龙这样震惊辽东的名将,也还需要讨好魏忠贤才能够勉强养活皮岛的四十万辽民!
难怪,天启帝要跳出京师!
在这一刹那,卢象升觉得自己明白了天启帝的目的,卢象升觉得自己猜到了天启帝的用心。
既然已经乱了,已经腐朽了,那么不如就借着外力,将一切全部推倒重来!
建奴,正是最好的外力。
利用建奴的威胁,统合住大军,洗刷掉大明萨尔浒之战惨败带来的耻辱,从而让皇权再次恢复到开国之初的权威。
皇权强盛了,手底下有了足够的兵马,天启帝就掌握住了对文人权贵集团的主动权。
袁可立这种身为权贵阶层中一员的人都能够看的清楚,卢象升又怎会看不清楚?
权贵豪强,外强中干,承平太久了。
他们已经有了天下尽在掌握的傲慢和自满,他们的眼中,哪怕是皇权,都不敢直面联通一气的他们!
毕竟,人人都想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成为人上人。
而天启帝既然敢扶持一个魏忠贤和他们唱对台戏。
这样仇视他们的天启帝一旦手中有了足够颠覆天下规则的力量之后,天启帝又怎会继续容纳他们耀武扬威,荼毒大明?
变革,革新,迫在眉睫!
卢象升缓缓的握紧了自己的剑柄,看着袁可立道:“袁公高见,我明白了。”
“这,会是一场翻天覆地的变革,而我等,将会参与其中。”
“我定当报效大明,至死方休!”
听到卢象升这么说,袁可立拍了拍卢象升的肩头道:“大明养士百年,养出来了无数自认为优越超凡脱俗的士人,也同样养出了无数一心报国的士人。”
“老夫虽然年迈,却依旧有着报国热忱,想着让大明,恢复大明曾经的荣光,想着让咱们汉儿,能够挺起胸膛,站在阳光之下,不畏惧任何蛮夷异族。”
“老夫曾经巡抚登莱,见多了蛮夷的残忍和嗜血,率兽食人?他们本就食人!”
“蛮夷得势,和曾将汉儿视作人过?”
“如今,有了机会,老夫哪怕是战死沙场又如何?”
这战死沙场几个字一出,卢象升的眉毛猛地一跳。
天启帝可是说了,要让他好好保护袁可立的。
若是袁可立战死了,这代表的是什么?
何况毛文龙所说的,只是让袁可立在后方调度,在后方调度能有什么生死之危?
“袁侍郎,只是我等在后方,恐怕没什么为国杀敌的机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