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看着他随意坐在对面,不知怎的感到有些不自在。
好像是她冒冒失失闯进了他家一样。
真奇怪,明明是他不请自来的。
顾沅收拾着案几上的棋局,笑说:“殿下坐过来便是,无碍。”
沈芷兮撇撇嘴:“你这伪君子,说着一套,做起来又是另一套。”
她说风凉话的本事从来不落下风,顾沅而今看她,却觉得平添了几分可爱。
他无奈地笑了笑,“既然如此,那我走便是。”
沈芷兮瞪了他一眼,“你给我回来。”
顾沅失笑:“我也没走啊。”
“锦衣卫那边有消息了吗?”沈芷兮坐在他对面,自己斟了杯酒一饮而尽。
“方才我和陆璟交换了消息,他查到两个人很是可疑,我用时暮的去向与他做交易,才换来这个消息。”顾沅缓声道。
“陆璟未免太谨慎了些。”沈芷兮点评道。
顾沅放低声音道:“谨慎些总是好的,宫墙内外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呢。退一步讲,他与我本不相熟,只是看在时暮的面子上才肯与我做这笔交易。”
“锦衣卫查到了谁?”
顾沅随手从棋盒里拈起一枚棋子,“啪”的一声搁在棋盘上,“第一个是何掌印的干儿子福寿,宫宴当天晚上无故离开半个时辰,今天早上司礼监那边说福寿失踪了。”
“另一个呢?”
顾沅将第二枚棋子砸在棋盘上:“第二个人,肃宁王沈瑛麾下青州军副将,陈阳。他昨天夜里私自调青州铁骑进宫,想做什么,你我都清楚得很。”
两枚棋子震得叮当作响。
“两虎相斗,必有一伤。”
“可如果这个负伤的,死了呢?”
与此同时,陆府。
顾念秋俯身在陆燃眉间落下一吻,轻声呢喃:“陆时暮,我喜欢你。”
“就当是为了我,往后也莫要再拿自己的命去涉险,可好?”
——
午后,潭柘寺那边递消息过来,说那个“姚疯子”要见长公主。
沈芷兮心下了然,既然刺王杀驾的事闹得满城风雨,那号称“胜天半子”的姚锡必然也知道。
来到潭柘寺,姚锡把她带到上次那个暗室,一语不发。
沈芷兮见案几上搁着一个酒壶,便给自己和老太傅各斟一杯。
姚锡也不客气,将一杯酒一饮而尽,这才说:“沈瑛已经是半个死人了,只消再添把柴火,就能将这个天潢贵胄活活烧死。”
“此话作何解?”沈芷兮轻抿一口酒后便将酒盏搁到一边。
“你可知,青州铁骑进京意味着什么?”姚锡反问。
“藩王私自带兵入京,是谋反重罪。但沈瑛是皇室宗亲,无论我还是阿衡,都会念及皇家脸面。”
姚锡从旁边取过一柄戒尺,放在手中把玩:“那你说,是你们家那点脸面重要,还是你弟弟的性命重要?别忘了,那天宫宴,他这颗大好头颅差点就让北离暗探给割了去。”
沈芷兮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别怕,你弟弟又听不见我在这儿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要较真起来,我姚崇年现在还活着,便算是大逆不道了。”姚锡笑道,“你弟弟疑心重,现在沈瑛突然调兵进京,他要做什么?想造反吗?还是想来一场我大昭的靖难之役?”
沈芷兮不语。
“一旦把他调兵进京的事做成铁案,那可是刺王杀驾的谋逆之罪,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他。”姚锡的笑中透着几分阴冷,“你回去和顾沅那小子合计一下,当断则断,现在不除掉他,日后必起肘腋之患。”
沈芷兮忽然摇头道:“不行。”
姚锡皱眉道:“为何不行?你不杀他,他可是要杀你!”
沈芷兮紧盯着他,说:“现在总归不是时候,我需要一个由头,最好能一击必中。”
老人叹了口气:“只怕你会被迫改变主意。对顾家来说,只要顾怀夏还是肃宁王妃,顾家就是沈瑛最大的靠山。”
沈芷兮微微颔首,“听闻顾怀夏在肃宁王府过得并不如意。”
“但顾家也是你用以笼络朝臣的棋子。”姚锡一口闷了剩下的酒,抬袖擦拭唇边的酒渍,缓缓道,“所以你和沈瑛只能活下来一个,要么他死,要么你死。至于顾怀夏的事,只要扳倒沈瑛,她的事就好办了。”
沈芷兮抬眸望着他,眼神中透着坚定:“太傅,我从未想过去利用顾家去达成我的目的,我跟顾家走得近,只是因为我喜欢顾沅,仅此而已。”
“而沈瑛的事,我会考虑,但他是皇室宗亲,无论怎么处理都要慎之又慎,若一步行差踏错,则满盘皆输,悔之晚矣。”
沈芷兮从潭柘寺出来时已是掌灯时分,姚太傅非要拉着她喝酒,直到老人家喝得烂醉如泥,沈芷兮才告辞离去。
不知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
回城的路上,沈芷兮就一直听着那人在月下执笛横吹。
毫无预兆的,笛声停了。
下一瞬,几个手持匕首的玄衣刺客同时向沈芷兮掠过来!
沈芷兮立即放出袖中毒针,趁刺客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取出一把手铳,扣动扳机。
火药的爆炸声震得几人纷纷后退,等到硝烟散去,女子早已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