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草的将两具尸体处理后,镖队继续向前,众人都显得有些沉默。
柳文川也已经登上了马车,脸色苍白,紧咬着嘴唇,颤抖的双手并未停止,月婵也被他从背后摘了下来,安静的躺在他的身边。于老头依旧悠哉的喝着小酒,孙钰则是眼神担忧的看着对面的柳文川。
第一次杀人,哪怕柳文川心智成熟见惯生死,还是难以摆脱那恐怖绝望的眼神,那最后难以置信充满了怨毒的眼眸。
那个男子在死的瞬间,瞳孔之中所流露出的复杂情感,深深的烙印在了柳文川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江湖就是如此,真正厮杀时,生死不过一念间。每个人都有他的取死之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有活着才是正道。”
柳文川惨淡的挤出个笑容,他摇了摇头说道:“师父曾经说过,道不同,道理却通。有时候道理可以解决的问题,就不该用武力。恶人终会有恶报,杀人并非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这把刀有问题,他会影响我的心智。老于,你收回去吧。”
于老头和孙钰都愣住了,柳文川就好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什么意思?你是说,你杀错了?”于老头皱眉问道。
柳文川沉默了一会,却没有回答老于的问题。内心里所能想到的,都是至缘教给他的书上学问。他不会与人讲道理,可也不该动不动就用手里的刀来解决问题。
在他出刀的瞬间,大脑是空白的。身上却带着戾气,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呼喊他,出刀。那种嗜血的感觉,让他感觉很厌恶。
“我不该那么冲动,如果当时你站出来说一句话,可能那两个人便会夹着尾巴跑掉了。”柳文川低着头,闷声说道。
听到这句话,于老头终于忍不住嗤笑起来,他的嘲讽丝毫不掩饰。
“杀人,或者被杀。有些时候就是一个念头的事儿。这就是江湖。”
于老头喝了口酒,对于柳文川这种幼稚的想法,恨不得锤上一顿才解气。他继续说道:“这个江湖,并不是不讲道理,只不过道理都是握在有实力的人手里。你刚杀的人,是九仙宗的弟子。难道他的师门长辈来找你寻仇,你就乖乖的洗净脖子等着他杀嘛?”
柳文川愣住了,是啊,如果他的师父或者父亲来找寻仇,难道就任凭他杀么?
刚刚杀人时的快感是手握月婵而产生的共鸣,可当月婵归鞘后。他的心里确实生出了负罪感,觉得如此似乎违背了当初和老道士学习时的原则。
善恶,是非,不该用生死直接决断。
“傻孩子,江湖不是你想用你的道理衡量就可以的。每个人的心中确实都该有一把尺,但现在的江湖,谁的拳头硬谁的修为高,就按照谁的那把尺来衡量。你如果想用你的道理来约束别人,无论好人还是坏人,首先你要比他们任何人都厉害!
如果刚刚被你杀的人老爹来了,他的修为比我高。他让我们整个镖师都给他的儿子陪葬,你以为只是你偿命就可以了?”
柳文川低着头,脑海中还在回荡着吕善唯最后的祈求。
“就凭他的修为比你高,凭我们所有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他想杀谁都是他说的算!”
于老头的语气变得语重心长,他想说的话其实很多。只是翻来覆去就是这么一句,说不出什么更大的道理来。
但这就是不争的事实,这个江湖,谁的拳头硬,谁说的话就是道理。
说的再多都没用,柳文川自己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儿,谁也帮不上忙。
柳文川低下头不在辩驳,但看着平静躺在自己腿上的月婵,他却生出了排斥之心。
于老头伸手拍了拍柳文川的肩膀,再次语重心长的对他说道:“少爷,你的江湖才刚刚开始,后面的路我不会一直跟着你。是用你心中的道理和你的敌人讲道理,还是用这把刀讲道理,以后你自然会明白。”
话毕,于老闭上眼睛开始打盹。孙钰欲言又止,看着俩人的状态,又很是乖巧的选择继续沉默。
镖队离开后不久,几个九仙宗的弟子驰马而来,浓郁的血腥气息自然逃不过几人的眼睛。在周围寻找一番后,他们在树林里找到了惨不忍睹的两具尸体。
“师兄,难道是之前那个镖队?”
“应该不能,以吕善唯的性格,肯定要拿九仙宗说话。那队镖师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这官道上杀人。他们,应该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或者遇到了”
白马之上,白衣鲜鲜的年轻男子,皱着眉看着两具尸体。是不是那队镖师杀的都无所谓,主要是人死了就好。
“师兄,您这么说,咱们回去可没法交代呀?”
跟在他身边的几个人,自然是能够信得过的师兄弟。看着两具尸体,他们开始有些犯难起来。这一路西行去往烁阳,总不会回去以后就死了两个,还说巧不巧的就是大执事的儿子?
白衣男子调转马头,朝大道上行去,头也不回的对身后众人道:“人就地埋了吧。这件事你们守口如瓶就好,一切我来解决。”
望着镖师队伍离去的方向,男子嘴角上挑,他心中自然有着他自己的如意算盘,吕大执事一直以来在宗门都针对他们父子。
一堂非要分二主,两人都是大执事,自然明争暗斗不可开交。这个吕善唯,蠢就蠢在了他这一次不该出来,丢了性命完是咎由自取。
至于那些镖师,他另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