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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啊?怎么会跑到井里去了呢?”上头传来的,不是关与君臆想之中来收割她性命的死神的镰刀,反而是清越响亮的少年之音。
因为背着月光看不见脸,传来的声音又多了一股空灵与澄明之感;在关与君听来,不亚于天籁。
他就如那江上清风,一时风起,便将冰霜除尽。
不是来杀她的人!关与君的心底顿时冉冉升起希望,温暖似乎又游走于四肢百骸,她将得救了!
“我、我是司礼监的小关子。上头是何人,能将我拉出井底吗?”
上面的人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歪头看着她;盯了她一会,便说:“你等下!——”然后便是咚咚咚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关与君等的心焦,脑子里便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不会是怕惹事跑了吧……还是他觉得自己是在骗他?……
关与君的心底一片乱麻,忽然被上头掉下来的东西不轻不重的打了下,打断了神思——
她定睛一看,是跟粗麻绳——
上面的声音继续传来:“我去冷宫里找到了这个。你抓住,我拉你上来——”
冷宫里的麻绳?不会是用来上吊的吧?关与君欲哭无泪,等她出去了可得好好用柚子叶洗洗澡去去晦气……
关与君没有迟疑,将麻绳在自己的手臂上绕了几圈,然后蹬着石壁借力——
“我好了!——”关与君喊道。
上头的绳子动了,开始把关与君慢慢往上扯,她都上行到了一半,正好踩在石壁的地方是块滑腻的青苔,“啊!——”她脚下一打滑,反而绳子还往下坠了不少——
关与君看着上头被反过来拽的半个身子都探进井中的男子,不好意思地问:“你、你没事吧……”
“放心吧,没事!我继续拉你!——”上面的声音依然清越,不带一丝怪罪的成分,可是关与君听出了一丝咬牙的紧迫感。
等到绳子再缓缓往上拉的时候,关与君可是提心吊胆的十万个小心。等到两人终于齐心协力,让关与君得以趴在井沿,得以看清外面寥廓星空的时,她愣住了,这是何等的美少年啊!——
少年约莫十六七岁,一身青色的太监服饰,身材瘦削,隐隐看见手臂上青色的血管;
狭眸细长,似要没入宛如刀裁的鬓角;眼中光华流转,视线幽幽,长了一双天生的含情目。
即使整个人套在太监服饰里,也掩不住其风姿特秀:悦怿若九春,磬折似秋霜。
他有种那诗中所写“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的温润清雅,不争不抢的气质。
望着他的脸,有种春风将起,江水染绿,悄然春至的熨帖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