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和尚没一个是好脾气,颜衠看着势头不对赶忙上前去拉住又高又瘦的一水,只是没料到旁边那又高又胖的一山也开了口,直接就挽着袖子念叨着上前道:“和尚活了这么大,还头一次有人问谁给的本事,你有本事就出来试试谁给老子的本事。”
好在是夜三更眼疾手快一把拽住。
刚刚那位说话的蓄须道士有些下不来台,久在江湖自然知晓这两个体型相对的大和尚身份,可被人如此挑衅也是脸上一臊,瞧着分别被夜三更和颜衠拽住的两个暴躁和尚,嘴硬道:“蛮不讲理,枉给禅门丢人!”
两个和尚开始跟夜三更与颜衠推搡,大有要在供奉着真武大帝的太和大殿里跟那位道士大打出手的架势。
张九厄不免皱眉,如此清净之地两个和尚污言秽语,这分明是未把武当放在眼里。
张九厄道:“两位若是再如此胡闹,贫道便要请两位下山去了。”
脾气执拗到八头牛也拉不回来的大和尚哪会在乎这种威胁,仍旧嚷嚷,夜遐迩终于不耐烦开口道:“你俩给我出去。”
如同夜三更兄妹三人骨子里对自家二姐的惧怕一样,这两个大和尚对夜遐迩也是令人疑惑的听话。
无他,从小时候就经常接触相处,对于这个强势的夜家二女儿,的确也是长时间的潜移默化才能造就眼下的言听计从。
归于安静的两个大和尚表面上服从,眼睛却狠狠剜着那名道士,心里不服的很。
“出去。”
夜遐迩的命令使两个大和尚悻悻离开,委屈十分。
插曲一过,不等张九厄这个武当掌门开口,反倒是泰山派的石敢当迫不及待了些,再次催促,“看香派的两位就不要推脱,试过才知道嘛。”
如此心急的石敢当这般举止的确让人不解,不过眼下也不是计较的时候,张九厄开口道:“涉及我武当声誉,还望两位道友帮衬则个。”
年长道姑面露难色,心中对于将自家推到众人眼前的年轻道士不免腹诽起来,正要说话,一旁胡非真怯懦开口,“黄姨,要不咱们试上一试?”
不等那位年长道姑言语,大有看戏一般的众多道士纷纷起哄,还给两个道姑让开了条路。
本就是场焦点,现下更是骑虎难下,尤其是胡非真已然抬脚迈步,被称呼黄姨的年长道姑无奈跟上。
心思并未放在这个只听说未见过的循烟下神的玄妙手段上,夜三更瞧着走来的年轻道姑,思绪不定。
他有一种感觉,面前这位,与晌午里呛言夜思服的那位,好似不是一个人。
不单单是言语举止的表现,那双眼神里所给人的感觉,就是两个不相干的人才能有的差异。
晌午说话时的强势,此时却表现的如此乖巧,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眼下更多的是怯懦的年轻道姑去旁边案台上取来三支香条,这种东西在此地自然不缺。借着灯盏点燃,胡非真于尸首前站定。
年长道姑于腹前掐了个怪异的手势,中指内扣压住拇指两两相抵,食指无名指小指紧贴,直冲地下,嘴中念念有词,即便是离得最近的夜三更也听不真切,好似牙牙学语的初生婴儿,含糊不清,时高时低。
胡非真闭眼弯腰似鞠躬,双手平举向前方,也是含糊不清的念念有词。
仅仅是几个呼吸的光景,侧殿中忽然刮进一阵山风,吹得灯苗摇曳不定飘飘摆摆,一阵恍惚。
山风好似被控制一般在殿中来回游荡,诡异的绕着那一盏盏灯台,引着如豆火苗似是女子跳舞,左右摇摆,却也不灭。
这位看香派的年轻道姑忽然一阵颤抖,身子不受控制一般如那灯苗晃荡着直起身来,再睁眼,竟是一片灰白。
未有气机流动,手中香条自行慢悠悠下落,离奇的悬在尸首脸孔半寸处,烟雾大起。
很难想象细如香条会有如此大的烟雾,也不四散弥漫,如有牵引一样朦胧里竟将整具尸体包裹起来,缭绕间好似蚕蛹,半截香条后,香灰不落挂在忽明忽暗的红点上呈现出一个饱满的圆弧如柳枝下垂,更显诡异。
胡非真动作一停,喉咙里发出奇怪的咯咯声,在下一刻,她说,“张九鼎,为何诓骗我等前来武当?”
这个有着玄妙手段的看香派年轻道姑好像就成了清源山掌门刘福禄,操着一口浓郁方言,与刘福禄如出一辙,不差分毫。
在场众人瞠目结舌,怔立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