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一热将再要涌出喉咙的血浆强行咽下,夜三更自然瞧出这一掌比之刚才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掌风犀利,气势汹汹。
自是不敢托大,夜三更强忍肺腑疼痛,就地一滚,将将躲过这悍然一击,尔后旋着身子一记乌龙绞柱,便如投掷出的长枪激射而出,直冲向那名来历不明的鹤发老者。
这名须发皆白却面色红润的老人面对这短时间内便发动的反击早有准备,刚刚落空的一掌迅疾收回横在胸口挡住这来势凶猛的正蹬,另一只手握拳砸向夜三更腰腹。
也无甚花哨招数,仅仅就是如此平平淡淡由后向前的一拳,隐有破空声,挟带一股天地浩然之力,还未到得近前,即便隔着衣服,夜三更也能感觉到这拳风刚烈,似要透体而入一般。
不及细想,夜三更借一蹬之力,如猛虎扑食,双手使力前刨,身子便飞冲出去。
只是即便如此,却仍旧未躲过对方下一击。
握成拳头的左手五指大张,改砸为抓,鹤发老者仅仅是一个大跨步便跟上夜三更前冲之势,擒在后者腰胯上,挡在胸前的右臂顺势一旋,直接将夜三更两腿夹在腋下,暴喝一声“起”,腰眼用力生生将这百来斤的身子抛出。
夜三更万万没料到对手反应如此迅疾,半空中也不及多想,尽量将头护在胸前,两臂夹紧。
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又是“咔嚓”一声,又一棵两人合抱粗细的大树被夜三更拦腰砸断。
说时迟那时快,也才不过是三四个弹指,夜三更再度吐出一口鲜血,灵台里一阵晕眩。
“三更!”
夜遐迩与弟弟心意相连,夜三更受此重创即便她看不见也是心脏漏跳一下,翻身下马,却是一个趔趄,好在一旁一山伸手拽住才没有跌倒。
“咳咳。”再次吐出一口淤血,夜三更感觉身体如撕裂一般,由外至内从没有过的无力。
夜三更用尽力气扶着断裂的树干起身,大口喘着粗气,胸膛随着心跳剧烈起伏。
鹤发老者眼中狠厉,跃然而起,双手呈鹰爪又一次攻向夜三更。
“老不死的都一把年纪了给自己后人积点德,趁人之危算什么本事。”
一山已大踏步而来,如鹤发老者那般也是毫无花哨的一拳轰出。
鹤发老者耳中听得身后如撕裂空气一般带起一阵劲风袭来,刹那已到身后,这般围魏救赵的打法,鹤发老者不得不身形一滞避开锋芒。
将将稳住身形,鹤发老者又听得背后拳风已至,看也未看弯腰回身一招黑虎掏心,一拳捶向一山胸口。
一山左手立于胸前,说道:“阿弥陀佛,施主招招杀机,不怕入了心魔?”右手由内向外一拂,轻松化解对方招式。
鹤发老者趁势双手按地,一招兔蹬腿,又袭一山胸口。一山退后一步,一掌印在对方脚底。
两人见招拆招,拳脚相加眨眼几个回合已拆解数十式。
这鹤发老者是外家武夫,走刚猛路数,下盘稳当拳拳生风,内行人一看便知道这是个浸淫拳术多年的大家,从他一呼一吸间一拳一脚里也能瞧出这已然登峰的境界,周身罡气萦绕如条带。
与他对上的胖大和尚一山,修炼的也是佛家重体不重意的外家路数,从小打坐参禅苦行打熬的身体在进入金刚后更是有“金钟罩身不破不败”的传言。
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巍然不动。
这般硬功夫,比之岭南道穗州禅城胡家堡的铁布衫也是不遑多让。
两人旗鼓相当,打的有来有往。
夜三更艰难起身,硬挨鹤发老者一掌如遭雷击,体内气机如游丝断断续续,寻不到一点头绪。灵台处更如针扎一般,理不清道不明混浆浆。
一水和尚牵马走到近前,瞧得清楚,一言不发也是盘腿而坐,张口诵出一阵梵音。
夜遐迩在一水开口便听出这是佛教《心经》,可静心、净心、安心,她也知晓一水是在念给夜三更听也是在念给她听。
可连她自己都忘了弟弟上次被人一招击败是在什么时候,要是以前就算再如何不敌也得知会自己一声,眼下却连个话都没有,叫她怎能不担心?
夜三更对周遭事物感知依旧,却睁不得眼。也对姐姐刚才那句惊呼听得清楚,却也张不了嘴。
身如火,各处经脉去烤炙般灼痛,护体真气固守丹田,一丝一丝经由任督二脉游走身。
耳边忽而响起一水诵经声,字字如针扎在灵台,又如当头棒喝震醒灵台一丝清明,倏尔遍布身,丹田气海更胜以往,原本感觉被鹤发老者一拳打的有些淤积的经脉也扩大数倍,通体清凉。
夜遐迩于马上坐立不安,想出言询问奈何就一个一水还在一遍一遍诵着《心经》,自己心下变得没刚才那么紧张,可下意识里还是难受的紧。
夜遐迩心下不安,夜三更此时通体舒坦,身上下三千六百毛孔无一不通透,十二经脉、十五别络无一不顺畅。
“吼!”
就在一水诵完第三遍《心经》,夜三更仰颈一声虎吼,响彻武当。本就昏沉沉的九霄之上,刹那乌云层层由山后滚滚而来。
一声雷,夜三更睁眼昂头。
二声雷,夜三更气劲外泄将周遭碎石断树及膝白雪卷出三丈。
三声雷,夜三更起身举起右手。
再声雷,夜三更一跃数丈落于树顶。
雷声伴着一道闪电悍然劈下,于夜三更举头三尺生生停下,汇在其掌心甩向远处刚刚躲出战圈的鹤发老者。
“来来来,看我炼气九转能否对你外家登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