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精怪“哗啦”一下,作鸟兽散。
场上一下空旷下来,天空那轮高挂的圆月,氲开一圈圈淡黄色月晕,稀薄的云气如轻纱,轻遮月光,使得种竹斋的夜更添静谧。
数到三十的风凝霜,一把扯开面纱,大声说:“我来啦!”
她一株株绿竹挨个找去,时而飞上半空,俯瞰整个种竹斋,找了一圈,半个精怪的影儿都没找着。
难道遁地了?她记得芦笋姐姐最擅长挖地,说不定将众怪都藏地底下了。
此念一起,她立马直飞小竹楼,打算取铁锨去挖芦笋根,准备“一锅端”。
风风火火背了个铁锨冲出门,就要御剑起,余光突然一瞥——咦?竹楼旁的树影里,隐约露出衣衫的一角,因是梨白色,在月光下淡泛柔光,她眼尖,发现了。
风凝霜不动声色,御剑而起,半空突然一个降落,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落到这身影后,铁锨照头一敲:“抓到一个啦!”
这人的脑袋被铁锨子一敲,转过身来,脸若寒霜,跟想杀人似的。风凝霜心一颤:这不是臭冰块么?
不可能,这必然是瓜叔变的啊!
风凝霜咯咯大笑,又是一铁锨上去:“装,让你再装!快现出原形。”
傅天霁怒道:“臭丫头,你干什么?”
“哟,声音学得挺像。”风凝霜将铁锨一丢,干脆上手,将他的腰一环,咯吱他痒痒,怪模怪样地说,“我的师尊大人,我可想死你啦!”
正因为知道这不是真的师尊,所以胆子才这样大吧?
傅天霁被她这样一抱,这样酥声甜言地在他耳旁低语,心底那压抑已久的火苗噌的一下燃成燎原大火,赶紧凝聚内力,压制那难言的冲动,身周寒气一运,冷声道:“既然想为师,为何多日不回来?”
那白丝丝的寒气一漫出,风凝霜立马萎了,痴傻两秒后,硬着头皮狡辩:“师尊不是让我练习五感么?所以最近都在种竹斋制酒呢!”
傅天霁看起来没再发脾气,只望着她,淡淡地问:“是么?你酿出了什么酒?”
“我酿的,叫做百日醉,保管师尊你能满意!”风凝霜确实是酿出了几埕百日醉,但那是私自留给自己解馋的,现下却顾不得那么多了,不交差,小命不保。
“甚好。你且取来,今日追月节,也好与为师品一品。”傅天霁淡道。
风凝霜怔了怔,这坨冰块不仅没训她,还说和她一起喝酒贺节?这么容易过关,不像他的作风啊!是吃错药了?
“好嘞!”她懒得细想,转身奔回竹楼,顷刻,抱出两坛美酒。
傅天霁见她来了,转身御剑而起,风凝霜环抱着两坛酒,御剑跟上。
月大如盘,她看着傅天霁的背影,其实这坨冰块今日穿得还真好看,梨白色的衣裳,衬得肤色更好了,耳根看上去有些红红的,与她红衣裳的颜色一样。
节日就该这样,多喜庆呀!
一路无话,二人很快飞至峦岛的另一区域:钓鱼庵。
降落下来,行过一排参天绿树,转过一道小径,前面便出现一个大池塘,粼光微泛,池塘边搭起一个繁茂的紫玲花篷,花篷骨架上挂满了红灯笼,随风轻轻摇晃。
花篷下,一张玉石桌子,几张圆凳,上面已坐了两人,正对酌而饮。
是容凤珩与幽雪,风凝霜高兴得蹦起来。
之前幽雪私授她的那些心法十分管用,她早就想寻个机会请她喝酒,谢她来着。但幽雪似乎十分忙碌,有一段时间没来了。
没想到这个追月节,人都齐了,尤其是幽雪也在,她的百日醉能牺牲在这里,值了!
她抱着酒,兴冲冲朝前跑去,将傅天霁抛在身后。
幽雪见一团火似的身影跑来,娇俏灵动,便站起身相迎,微笑赞叹:“好久不见,小师妹真是越发水灵了啊!”
“哪里哪里。”风凝霜不习惯被称赞,怪不好意思的,一身香汗气喘吁吁,将酒一放,凑过去先看桌上糕点:
桂花糕、枣泥糕、绿豆糕、酥炸花生、香葱油饼……样样都是辅酒的好物,顿时馋虫大动,正要取个糕点先尝,旁边的容凤珩一把拉过她,指指头顶的花篷和四周,嘚瑟道:“小师妹,你看师兄我准备的这装饰如何?”
风凝霜抬头,才发现头上这些灯笼,骨架是黄金做成的,不止如此,地面还铺了一层金粉,杯盏碗碟样样金灿灿,宛如身在黄金海洋中,她翻个白眼,吐槽道:“土爆了!”
傅天霁此时才走到,状似无意一坐,恰好隔开她与容凤珩。
容凤珩不服气地探过脑袋,回呛风凝霜:“你看看你腰上那剑,谁比谁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