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洛斯时不时抬头望向玻璃那一面里的少女，她并没有睡着，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直直地望向他。明明什么也没有说，但霍洛斯觉得她应该在害怕。

也是啊，无菌病房里什么都没有，纯白的，冰冷的，与她自己的房间完不一样，只有机械的监控仪有规律得发出刺耳的响声。

纤弱的少女躺在里面显得是那么渺小且脆弱，距离出现症状已经过去八个小时了，迟迟降不下来的体温和心跳仿佛死神的镰刀高高架在头上……

果然不应该让她接触那么多外来动物的，对动物来说没有任何威胁的细菌放在人类身上很可能就会致命……居然还让那种可疑的不明人物近距离触碰了她。

这是体研究院人员的失职……不，他的责任是最大的。

霍洛斯揉了揉太阳穴，满脸的疲惫被少女看在眼里，她突然起身去够放在床头的对讲器，紧接着，放在黑羚羊手边的机器也如期发出了带着电流声的声音。

“对不起。”她说着，软软的嗓音，听着有些沙哑和虚弱，“让你们这么担心……其实我身体真的一直挺好的，很少会……咳咳！”

“别说话了。”霍洛斯皱着眉头回复道，“你再睡一会儿，会好受一些。”

“咳咳……那个，我就是想说，只是发烧而已，睡一觉就好了，你们不用那么为我费心……”她从发烧开始到现在，中途还短暂地睡了几个小时，结果醒来之后看到玻璃外头的动物研究员们还在为她的病情忙碌得根本没停下来过……她感觉有些内疚。

“……不是你的错。”

不知道是不是对讲器的原因，霍洛斯的声音听着更加低沉沙哑，萧星星透过玻璃看向他，对方也静静地看着她，目光如夜，沉沉浮浮。

“是我们没有照顾好你，你可以抱怨，可以生气，唯独不用道歉。”

明明生病的是她，难受得也是她，却还要让她道歉，哪里有这样的道理……霍洛斯想，也许这正是这位人类小姐惹人怜爱的一点吧，她始终不知道自己对于他们来说有多么重要。

“抱歉，让你受苦了。”

“……”

萧星星眨了眨眼睛，对讲机靠在枕头上，声音从里面传出，就像是在耳边轻喃一样。

生病之后被人关心这种很寻常的事对她来说却是第一次，因为本来就很少生病，再加之……她以前生病时都是靠睡觉熬过去的。

原来，被人在意是这种感觉。

声音又继续说道：“你有想要的东西吗？食物或者是玩偶？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哈哈……”她低低地笑了几声，昏昏沉沉的脑袋清醒了些，“这怎么听上去像要我交代遗愿一样。”

霍洛斯默了默，没想到她还有这种闲情逸致开玩笑：“不要开这种玩笑，不是遗愿，只是单纯满足你的愿望。”

“……”

可是就算这么说，萧星星一时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一向是个随波逐流的人，很少主动要求过什么，但如果是现在的话，她的愿望能够被满足了吗？

“那……我想要——”

她拖长了声音，尾音像是云，又像雾那般轻轻飘飘。

“我想要有人能握住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