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只能想到这样的词，却又不太贴切的样子。

本源空间承载了世界，此地三座大山承载的便是诸天万界的人！

不对。

不是三座，是四座……苏禾的玄黄之气一样有这职责，只是亿万年来皆被另外三座大山背负着罢了。

这玄黄之气像极了混沌，却又不同。

混沌开辟形成的是天地，玄黄之气若开辟……有几分像苏禾内世界形成生灵前的气息。

却要庞杂厚重的多。

苏禾被玄黄之气冲刷着，一点点的感知着，对这气息了解愈多。

又一个词汇在脑海升起：“道标？”

大道如海，汪洋肆虐。求道者孤舟前行，总有迷失自己的时候。

玄黄之气落下，升起大山便是自己的道标，不管身在何处，总能归来……

这里的“身在何处”不仅仅是地点，亦可是因果、轮回……等等所有！

便如苏禾，若有一日迷失在时间长河中，找不到归来的途径。升起的山便是道标，可牵引他归来。

这般一想，苏禾转头向镇幽山看去。

迷途……

一丝明悟在心底升起。

生死亦是迷途，冥王死去，不正是迷失在死亡之中不能归来？

有道标在此，是不是意味着迟早有一日，她会归来？

苏禾忽然便明白为何归望山会传道诸天了！

三座大山承载着“人”确保了诸天万界生灵繁衍，却也成了三位师兄的道标。

相辅相成！

人不灭，道标永存。

只要这世上还有一株草一只兽，他们无论身在何妨，总有一日能够归来。

忽然间就想起族叔们说的，亘古之前有大能，不生不灭。只要世间还流传着他们的传说，他们便能自冥冥中归来。

好相似的说法！

苏禾也隐约明白为何元与道祖一脉先天对立了。

按照白音曾经的猜测，不管元是修士要融合这方世界，还是这天地生出的灵要脱离诸天。

诸天生灵都是阻碍。

这个回头可以问问泰祖，苏禾目光再次看向下方三座大山。

三座大山连同他身边的玄黄之气，气机相连，形成一个整体。就像他的圣兽水晶一般，冥冥之中组成一个正三棱锥——不是外形，是内在联系！

四座山缺一不可。

四山同在，才能真正承载起“人”，道标作用才能发挥到最大。

苏禾沉吟片刻，现在只是玄黄之气凝聚，他还没感觉到压力，甚至还可以将玄黄之气分散，重新归于三山之上。

若是化作山峰落下，便要肩负起自己那四分之一的“人气”了。

苏禾笑了笑，抬手一指点向身外玄黄之气。

其实三位师兄师姐都在等着他落下自己的山吧？

苏禾不知三位师兄姐是怎么开辟的玄黄之气，他有自己的方式。一指点出点墨飞出。

这是苏禾开第一重天时的开天神笔，也是苏禾唯一祭炼了承载物可以用出身外的开天神器。

提笔向下一划，归望山众人，便听一声雷鸣。

天空之上有流光落下，如星如雨砸在地上，一座大山平地而起。

轰轰然响彻整个世界。

众人目瞪口呆。

踏天六重以上，已经开始登天梯的修士，顷刻感知到。

这不是寻常山脉，而是与玄庭、镇幽、归望同等的“祖山”。

这是……

四先生来了？众人惊诧，匆忙四方查看，便听登仙鼓声音传来：“肃静！今日四先生升山，众弟子好生参悟！”

道主和掌教不在，登仙鼓辈分最高，一言之下归望山瞬间安静了下来。

纷纷看着天上落下的流光，也有搜寻苏禾身影的，却不能找到。

苏禾此刻身在玄黄之气中，越开辟越觉得这便是真正的人气。

山还未形成他便感知到庞大的压力压在身上，连真元运转都阻塞了一般。

空气都粘稠了起来。

但升山，一旦开始便停不下来，玄黄之气化作流光，瀑布一般向下流去。

下方大山越升越高。

渐渐有了形态。

太阿！

与苏禾内世界的太阿山长相一般无二。

大概太阿山在苏禾心底是最熟悉的，升山时不由自主便形成了它的模样。

流光速度极快，苏禾身上压力急速飞涨。

“有点儿重！”苏禾凌空而立，喘着粗气，片刻苦笑一声：“好吧，不是一点儿！”

嗖~

轰！

一声巨响，苏禾从半空坠落，砸在还未形成的太阿山上。

一接触大山便听得耳中诸般人声响起。

这人声由远及近，同时留在本源空间的道印纷纷颤抖起来，苏禾眼前便出现两个画面，一个是眼下，太阿山越来越凝实，另一个却是本源空间中，一道道本源气息被太阿山生生撕扯了下来。

是当初在本源空间也听到过的人声！

树木、兽吼……

所有生灵的声音。

太阿山将“人气”从本源空间彻底剥离！

与此同时玄庭、镇幽和归望山，遥相呼应一并闪烁起了光芒，加快剥离速度。

身上压力节节攀登。苏禾苦笑一声，有些孟浪了。

当日师姐很可能将化兽篇四圣兽算到对苏禾境界的估测中了。

此刻承载太阿山，相当吃力。

偏在此时，不知何处一根通天巨指显现，一指向苏禾点来。

元之一指，他不许苏禾升山！

苏禾恍然，太正常了。他的山升起，道标真正发挥到最大水平。纪天宸暂且不论，冥王和初代道主很可能借此归来。

他岂能允许？

那手指一指点来，不知从那个大世界，隔过冥冥隔离，直接点向道祖空间。

却在这时一道庞大的身影在虚空浮现。

泰祖口中还叼着半截没吃完的鲶鱼，囫囵吞下抬爪一爪子拍了上去。

“滚回去！”

指爪相碰，一声轰鸣世界崩塌了……

苏禾眼中，世界真的崩塌了。

刹那间元之一指上几道道印符文生生被泰祖拍碎，然后苏禾这边玄黄之气上就有灰败之气升腾。

瘟疫、战争、哀苦……

诸般负面气息同时爆发，既承人气，这些负面气息自然也算在内。

只是先前混做玄黄，处于平衡状态，此刻却被那手指崩断道印，点了出来。

泰祖回头，眨了眨眼：“呀呀！龟仔儿，这东西我帮不了你嘞。不承人山，破不得此气。”

苏禾也感知到了。

那灰败负面气息凝聚，滚滚浓烟化作人形，乃一灰袍皇者的模样。就像龙龟的见龟识人一般，目光落在那皇者身上，便知其名。

灾难天君！

身上恐怖的气息升腾起来，竟不在元之一指之下！

一出现便睁开眼睛向苏禾看来。出口成音：“窃人之根本，当斩！”

他提剑一剑斩下，苏禾尚且被人气压在太阿山上一动不能动。

身体在竭尽全力适应这般压力，却一时半会难以做到。

看着灾难天君那剑劈来。苏禾咆哮一声，便要召唤龟甲。

却在此刻一声剑鸣，就见镇幽山上黄泉滚动，一道剑光斩出，直劈灾难天君。

一声碰撞挡下天君一剑。

灾难天君看着那剑光顿时大怒，也是窃人之本源之贼！

他再次提剑斩下，却不是斩苏禾，也不是斩剑光，而是斩在自己头顶。

一剑将自己劈做两半，化作两个一模一样的灾难天君。一向剑光，一向苏禾。

伴随着天上流光，同时斩下。

此剑不似方才强大，却也超越封皇大祖，不在仙尊层次。

苏禾喘息着，才刚刚适应几分人气压力，抬起一臂召唤山甲，·便觉外相空间抖动，一道画卷飞出，悬空挂起。

一道天帝虚影自画卷走出，叹息一声拦在那身影前方。

“你连生灵都不是，却妄图掌生灵灾厄？”天帝虚影随手一巴掌，将斩来仙剑击退。

苏禾又适应几分压力，再次探出一只手，两手撑地，吃力地将身子自山上人形洞中拔出来。

抬头看天。

剑光与天帝虚影并列。

天地虚影看着前方灾难天君：“不是生灵，却有生灵劣根性，我三人升山时，你不敢现身。却等我三人不在，欺我师弟？不愧是众生之背所聚合成型！”

天地虚影说着话，探手伸向画卷中，抓出一把仙剑，望空一丢便与天空剑光融合，冥王仙剑顿时凛冽起来。

天帝虚影手中也持着一方大印，抬手向面前的灾难天君砸去。

一声碰撞三方分开，却见两个灾难天君同时提剑，又斩向自身，分别斩出一片气息来，融合成一个新的灾难天君。

两个分别杀向仙剑和天帝虚影，另一个依旧直奔苏禾而来。

一副不杀他誓不罢休的模样。

而苏禾上半身刚刚恢复活动，双手一拍向后激射躲去。

那灾难天君却如影随形，身形一转一剑斩来。

便听归望山上一个声音由远及近：“无妨！”

那声音出声还在归望山，落下却已经在太阿。

不见人影，那灾难天君却陡然爆退，好似被这声音生生震退了一般。

苏禾下身恢复，微微活动身子，喘息却更急了。

师兄师姐早就料到他升山时候，会碰到什么，都留下了应对手段！

苏禾喘息片刻，呼吸渐渐平稳。抬头却见那三个灾难天君再次同步举剑，同时将自己劈成两半。

三道气息相融，化作一个崭新的灾难天君，再次向苏禾杀来。

师兄弟四人，灾难天君四个。

公平的很！

苏禾向其他三人看去，却见天帝虚影抬手一招画卷飞来，卷着他和一个灾难天君飞出太阿山，落在玄庭山上，画卷散开，四十九座悬空岛同时镇压下来，一声巨响。

那一具灾难天君一声惨叫，如婴儿啼哭，又如女子哀怨。被悬空岛生生震碎，化作蒙蒙雾气，融入玄庭山中。

几乎同时，仙剑也一剑将一具灾难天君斩至镇幽山。

还有那“无妨”的声音，在归望山与太阿山上同时响起，就像构建了一道传送通道，将一具灾难天君带走。

黄泉奔腾，太极旋转，两个灾难天君同时崩碎，化作灰炁融入各自山中。

人气，本就不只是正面的。有正有邪，有阴有阳才是完整的。

三位师兄师姐将自己的灾难天君带走，便彻底陷入沉寂。

偌大的太阿山上，只剩苏禾和最后一具灾难天君。

这是独属他的，无人能替他镇压。

（PS：没打招呼更新迟了，一周内会罚更一章，作为赔礼。）(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