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蝉是槐安人。
寒蝉当然是槐安人。
这甚至是当初寒蝉已经与假都之人屡次强调过的事情,更不用对这样一个少年。
少年沉默了很久,默默的跪伏下去,轻声道“是的,王上,黄粱人都像我一样不自量力。但是王上。当您也这样着黄粱,着槐安的时候,您应该也是清楚的,这样两个地方,虽然归属于大风朝之下千年,但是隔泽相望,其实从来都没有真正的融合过。所以这不是什么异想开的故事,只是有时候我们想一想,确实很难将自己代入大泽彼岸的那些身份之中去。换句话而言,王上一直与我强调槐安饶身份,又何尝不是如此?同流而不同心,如此人间真的便是对的吗?”
寒蝉静静地看着身前的那个少年,却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个剑修站了起来,立于迎风楼边,轻声道“原来有时候喧嚣的东西,未必便是真的。赵高兴整日着要做镇北大将军,但其实他远不如你这般虔诚。”
那个少年沉默的跪在那里。
寒蝉回头看了一眼宁静,平静的道“我能够理解你这样的少年的那种未见血色的真的幻想。来人。”
有候在楼宇走廊之上的侍卫走了进来。
“王上。”
寒蝉淡淡的道“将他送回左史府,禁足一年。”
“是。”
少年被宫中近侍带下了高楼而去。
寒蝉静静的站在那里。
一直过了许久,昏庸的楚王所偏信的三月尹一高一低的走了上来。
“师兄看起来又与那个少年吵了一架。”
柳三月很是感叹的着。
寒蝉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丑陋的道人,轻声道“当他发现宫中的这位王上,不是他所想象的那位王上的时候,自然会开始滋生着失望的情绪。”
这个剑修着,却是笑了起来,看着那个被近侍带走的,正在宫道上远去的少年。
“他觉得他是清醒的。”
只是寒蝉着,却是沉默了下来,眯着眼睛看了许久,而后淡淡的道“他或许确实是清醒的。”
柳三月挑了挑眉,道“这是为何?”
寒蝉平静的道“从一开始的时候,这个少年便没有过问过那些越过大泽而去的巫甲之事,当初他第一次入宫,问得是赵高心事,虽然谈及过用兵之事,但大约也是存了一些谏言之意。”
柳三月似乎明白了什么,轻声道“所以少年屡次谏言,无非便是清醒地认知着自己的身份,行着左史言官之事,是为劝进。”
寒蝉凭栏淡淡地笑着。
“只是后来他发现自己好像劝错人了。”
当在那处宫墙之上,这个少年发现这位喝着槐安之酒的陛下,从未想过要将黄粱带上一个新的高度的时候。
这位来自流云剑宗的楚王什么都没有再。
故事当然也只是这样的而已。
“巫甲已经开拔向丛冉境内。”
柳三月从怀中取出了一些文书,翻看着道。
“只是现而今神女正在南衣城中,神力有所不及,大约会不如在大泽那边那般强势。”
寒蝉久不至楚王殿,自然许多东西都需要本无实职的三月尹去看。
只是大概也历来如此。
槐都门下侍中一人之下的原因,未必不是因为这位大妖与神河是极为亲近的。
柳三月想要将那些文书递给寒蝉,这个剑修只是轻声笑着,道“师弟以前是陛下的兵部侍郎,兵家之事如何,自然比我更懂,又何必给我?”
宁静那一句话或许确实是对的。
倘若是先前的寒蝉,哪怕真的看不明白,至少也会接过来看一看。
现而今的寒蝉,大概是装都懒得装一下了。
悬薜院北去,剑渊需要制衡妖族,整个黄粱,大约也极少有能威胁到这样一个南方帝王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