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露长久的无法平息心绪,无比惊惶的看着这个在自己少年时很是平和的教授着自己剑道的剑修。
一直过了很久,陈云溪才缓缓道“你想要知道一些答案?”
程露浑身无力的站在那里,轻声道“我想我已经知道了许多答案了,师父。”
从松雪观老道人,到某个人间剑宗,四百多年前的名叫庄白衣的弟子。
下诸道,古往今来,程露其实一直都不能明白,那样一个好像才始出现不久的十九章,是如何将这么多本不该交结在一起的人们汇聚在了一起。
但是在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许多东西。
因为有人走在岁月里。
一千年的岁月,足以让许多东西一点点的将触角延伸到一起。
陈云溪只是平静的站在那场秋雨里。
程露再看着那样一幅画面的时候,却好像看见了一场绵延了千年的雨水。
或许便在这里开始,那些故事如同在石阶上汩汩的流着的雨水一般,开始向着人间古往今来一同漫流而去。
程露在长久的惊骇之后,却也是终于想起了什么东西,看着陈云溪神色复杂的问道“所以师父你来青道,是要见谁?”
陈云溪并没有回答这一个问题,只是平静的转回了头去,踩着那些带着落叶一同流着的秋山雨水,向着山道上而去。
程露拔腿便向着那处山道追了过去。
只是才始迈开步子,身后的那柄决离剑便蓦然出鞘,横在了他身前。
陈云溪头也不回的停在了那里,淡淡的道“有些故事,不是你能看的,程露。”
这个黑衣短发的剑修怔怔的看着秋雨里寒光流转的决离,那样昏暗秋雨里疏冷的光芒本该暗哑,却刺得这个剑修睁不开眼睛。
一直过了许久,程露才轻声道“世人总是着教不严师之惰。但许多东西,不止是师之惰。家师沉沦,弟子亦有过错,譬如君王昏庸,自是因为臣子不谏良言。”
这个黑衣剑修缓缓抬起头来,静静的看着那个山道上的白发青衣的身影,而后伸手握住了那柄剑——没有握在剑柄上,而是握住了断剑残缺却也锋利的剑身之上。
程露无比用力的握紧了那柄决离,鲜血淋漓的在掌中滴落。
年轻剑修在秋雨中跪伏了下去,匍匐在一山秋雨之中,声音悲怆而凄凉的道。
“请师尊回头!”
陈云溪并没有回头,只是平静的站在那里,一直过了很久,这个白发青衣的剑修才在雨中轻声道“你应该去学一学张鱼,程露,乱世之中,跪伏是没有意义的事情,当有人开始拔剑,你也要学会拔剑,你要与我——讲一讲你的道理。”
程露只是伏首雨郑
“弟子并没有什么道理,弟子只知道,人间疮痍,万般垂陨。”
陈云溪平静的道“山河观的有些东西,你也应该去看一看,方中方睨,方生方死,似满未满,将盈未盈。只是他们太温和了,除了落得一身污名,什么也不会樱”
程露万般沉默的抬起头来,长久的看着那个立于山道之上的白发剑修。
后者依旧只是无比平静的着。
“尖锐的时代,不能以温和的态度去度过。平和的走入夜色,只会安详的死在夜色里。”
一直到这一句话之后,陈云溪才终于回过头来,看着那处山林里自己那个跪伏的弟子,而后平静的向着山道之上而去。
“我未必不欣赏白风雨。”
这是这个白发青衣剑修最后的一句话。
程露松开了手里的剑,沉默的跪伏在林中,长久的看着那个世人不可阻拦的向着山道之上而去的剑修。
这个黑衣剑修一直过了很久,才终于从秋雨之中拄着剑站起了身来,当他站起来的时候,在那些迷蒙秋雨的更深处,隐隐约约看见了一个道人站在那里。
程露并没有来得及看清那样一个道饶模样,手中的那柄决离之上便有无数剑意涌出。
斩碎了一切秋雨秋山。
暮照平湖,山风徐来。
一身湿漉漉的程露便半跪在湖畔,身前有一袭黑袍迎风而立,手中正握着那样一柄决离之剑,有鲜血在滴滴答答的落着,滴落在湖郑
程露带着一身秋雨沉默的站起身来,看着面前那个黑袍帝王,后者手中正握着那样一柄剑,一身剑意涌动,一如程露一般,剑身横握在手中,割裂了这样一个帝王的手掌,鲜血如流。
神河静静地将那柄剑还给了程露,这个来自流云剑宗的剑修执剑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