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城南细雨缠绵,城北却是骤雨如瀑。
这样的画面自然是时而便会出现的。
少年身上的雨水气息带着一些寒意,便这样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在那里看了一阵那几个欲行又止欲言又止的二,而后缓缓道“来碗辣油臊子面。”
一众人与匆匆忙碌去了。
祝从文本来也要站起身来,南岛却是直接在他身前的那张桌子旁坐了下来。
这个书生沉默的看了一眼少年,却也是没有再动弹,只是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
南岛也没有什么,也没有做什么,就好像只是随便找了一张桌子坐下一般。
少年并没有坐在对桌,倘若这是一场牌局,那么少年大概就是坐在了书生的下家。
祝从文看着那些伞沿上正在往自己身上滴着的雨水,犹豫了少许,再次站了起来,道“我帮你拿块干净的布擦一擦伞吧。”
南岛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伞沿,想了想,道“多谢。”
祝从文去了后厨,找了一块干净的干布出来,帮南岛把伞上的雨水擦净,而后才重新坐在了那里,将那块布叠在了膝头。或许是活动了一下,使得书生的情绪松弛了一些,于是看着那个坐在那里不知道是要做什么的少年,缓缓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书生自然知道有些事情是躲不掉的。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少年一开口,并不是关于前日下午那些巳午卫之事,而是一句与梅溪雨那句很是类似的话语。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少年看着这个书生道。
祝从文愣了一愣,而后轻声道“悬薜院,我是大风历一千零三年大风春考的学子。”
一千零三年大风春考,自然不是在三月。
而是在五月。
大概很多年以后,那些文华院里的先生们又会拿这样一件事来出题。
当然,前提是悬薜院没有覆灭在卿相的这一手反叛之郑
南岛听着面前这个书生的这句话,却也是愣了一愣。
至此大概也是想起了许多东西来,看着书生的神色倒是柔和了一些。
伞下的少年好像在轻声叹息着,而后问了一句。
“杭悦她考上了吗?”
祝从文有些讶异的看着这个少年,大概也是惊讶于少年认识那样一个数理院的少女,
文华院诸院之间,自然关系密切,且不年末考核,各院交替出卷之事,便是院里学子所学驳杂,自然会有着各种交集。
祝从文自然认识那一个少女,只是关于她究竟考上了没有,这个书生大概却也是并没有关注过。
或许是没有的。
所以书生摇了摇头,又颇有些自嘲意味的道“考没考上,其实都没有什么区别。”
南岛看着这个去年大考的学子,却依旧在这里当着店二,大概也是明白了什么。
少年没有继续问下去。
后厨的面弄过来了。
与东海那家现下现煮的面馆不同,槐都人流量极大,是以面馆那些底汤调料都是提前配好的,只需要煮一煮面就可以了。
这样的事,自然不需要什么厨子来。
少年今日大约也是受了一些惊吓,所以肚中倒是有着很是强烈的饥饿感,什么也没有再,低头在那里吃着汤色鲜红的面条,碗边的葱花辣籽混在了一起,倒像是某片草地里生着的野花青草。
祝从文在那里看着吃得极香的少年,又看着那很是浓郁很是诱饶辣油底汤,吞了吞口水。
回头看着在后厨那里张望着的顾二,伸手比划了一下,示意给自己也来一碗。
剑修都饿了,书生不可能不饿。
祝从文在这里坐了一下午,自然也是饿得饥肠辘辘了。
是以夜色面馆里,二人坐在有着温暖光芒的窗边,谁也不话的吃着面。
窗外细雨稀疏,淅沥的洗着那些映照着光泽的长街石板。
他乡遇故人,自然是不可多得的事。
尽管南岛与祝从文并不能算什么故人。
只是一同在那里埋头吃面的二人,倒确实有着一些这样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