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且不说他堂堂一国之君,根本就不屑于做出掳人之事,就以苏瑾的手段及谋略而论,他行事向来滴水不漏,又岂会让旁人窥探出一二?更何况,即便他想要挟太后,也绝不会拿洛淮舟做诱饵。
太后在林绾绾的一字一句中,神色变幻莫测,不由半眯起眸子,再次打量起她来。
眼前的女子不矜不盈,分明是跪在她面前,可她周身雍容淡定的气度却让她生出一种莫名的错觉,仿佛对方并不是在仰视自己,而是一个坐于高位之人,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一念及此,太后心头蓦然一震,看来此女果然不容小觑。没想到区区一介民女,身上竟有这般气魄,尤其是那双眼睛,璀璨而清冷,宛若一轮冷月,明莹中却又散发着冷辉,仿佛敛藏着一抹锐芒,只待锋芒一展,便能杀人于无形。
太后心里虽有震撼,但面色依旧阴沉,未曾显露分毫。
只见林绾绾缓慢地眨动了下眼睫,在太后冷凝而微妙的目光中,继续开口道“第三,太后娘娘一番美意,让民女得以入宫赏梅,民女自是心存感激,又岂会不知好歹,生出如此大逆不道的心思?第四,民女乃是奉太后娘娘的懿旨入宫,这本是一桩幸事,可为何太后娘娘却觉得苏景迁会因此事而去勾结山匪,掳走禄亲王?又为何会觉得是苏景迁想要要挟您?”
林绾绾毫不避讳地直视着太后,一双沉静的眸子里,泛着清幽的冷光。自始至终,她的语气和神态都是那般淡然且平静,但在这字里行间里,却仿佛藏着一柄锐利的剑锋,剑气如虹地将一个“理”字逼迫至太后眼前。
“你!”太后神色一僵,顿时被林绾绾这一连串的发问激得心生波澜,这番话看似是疑问,但落在她耳中,实则却又是另外一番深意。
太后心下掠过一丝震惊和错愕,但又很快收敛,旋即将手中的念珠往案上一掷,冷笑道“好一副伶牙俐齿,在哀家面前,你竟敢强词夺理,妄图狡辩?好啊,那你倒是说说,你如何证明此事与苏景迁无关,又如何能证明他没有与山匪勾结?”
林绾绾闻言,黛眉轻拧,双手几度松开又捏紧,才勉强压下心头蹿起的火焰。
只见她唇角微微上挑,带着一丝冷意,“皇家寺院一向戒备森严,再加上禄亲王身边还有一群身手不凡的护卫保驾护航,若只是一帮普通的山匪,又如何能冲破重门击柝,轻而易举地将禄亲王给掳走?难道太后娘娘就没有想过,或许皇家寺院里早已有人与这帮山匪串通一气,这才让他们得以顺利行事。太后娘娘与其在民女身上浪费时间,倒不如好好想一想,究竟谁有这个本事能指挥山匪掳走禄亲王?”
言罢,她朝着太后深深一拜,随后抬首,目光直逼向太后,赫然抬高了声调“民女斗胆,还请太后娘娘明察,莫要让偏执蒙蔽了双眼,将一些子虚乌有的罪名安在苏景迁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