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督!振武营打死了兵部黄侍郎!已经向都督府来了!”
在场的众人都吓得要死,其中一名副将说道:“大都督!五军都督府守不住的!我们还是撤去皇城吧!”
李庭竹犹豫了起来,但是很快他就不犹豫了,因为他很快就看到了狼狈的魏国公徐鹏举,冲进了都督府的明堂。
只看到徐鹏举的头发散乱,脸上还有血迹,众人连忙围了上来。
这位大明魏国公带着哭腔说道:
“这帮乱兵!我让他们回营戴罪,那帮贼子竟然打落了我的玉冠!要不是手下舍命相救,我也要被这帮乱兵打死了!”
李庭竹看着这位魏国公,这位国公还穿着五彩缯衣,也不知道是从哪个画舫上刚刚下来。
身上掺杂着胭脂和酒的味道,他竟然就这样醉熏熏的走到了振武营的哗变士兵面前,命令他们返回营地等死。
你只被打落了玉冠,已经是很幸运了好不好!
没看到那个倒霉的兵部黄侍郎已经被活活打死了!
看到这个样子,李庭竹也知道靠着自己去和乱兵谈判不管用了,他立刻说道:
“走!去皇城!”
一行人忙不迭的从后门冲出来,护送着五军都督府的公爷侯爷冲向了皇城。
等到了皇城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这时候李庭竹终于见到了南京守备太监何缓,两人相顾无言,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然后环视四周,南京城内的勋贵和大员都齐聚在皇城中。
南京守备太监何公公环视一圈,最后看到了人群中的方望海。
他走过去拉着方望海,捏着公鸭嗓子说道:
“此次平叛,还是要靠方大人这尊财神爷啊。”
众人都看向了方望海,方望海苦笑了一声。
哗变是因为兵部粮饷和例银不足,那要解决哗变自然就要花银子。
如今能够调集银子的,也就只有他这个主管南京户部的侍郎了。
苏泽站在方望海的身后,安静的观察着在场的众人。
方望海哭丧着脸说道:
“南京户部也没有银子,只有苏州浒关的钞关厅还有一笔银子,不到三万两。”
何缓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对着方望海,他知道如今京师也缺银子,南京户部收到的银子都是第一时间送到京师的,方望海肯承诺这三万两银子,已经是他职权范围能动用的最大一笔钱了。
这一次振武营兵变,自己这个守备太监也难辞其咎,何缓叹了一口气说道:
“有这三万两银子,也能稍稍平息一下事态了,不过还要有人和这些丘八谈。”
何太监看了一圈,无论是五军都督府都督李庭竹,还是振武营统制徐鹏举,全部都退后了一步。
不过还是有一文一武站了出来。
文臣是兵部侍郎李遂,武将则是一直都和魏国公家不对付的勋贵,诚意伯家的刘世延。
“何大监,我愿意去和振武营的谈判!”
李遂和刘世延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何公公倒是大喜,有这两个人和振武营的人谈判,说不定还真的能压下来,他连忙对两人说道:
“请二位和这些士卒好好谈一谈,原本的军饷和例银都会补足,朝廷愿意给三万两招抚银,只要振武营返回兵营!”
李遂和刘世延各自坐上提篮,从皇城的城墙上放下去,开始和振武营的士兵代表和谈。
苏泽在一旁冷眼旁观,只听到李遂先是喊出了招抚的口号,紧接着刘世延就大喊道:
“朝廷愿意出十万两银子招抚银,只要大家各自回到军营去!”
苏泽看了一眼方望海,方望海只是叹了一口气,这位诚意伯为了立功也是心切,开出十万两银子的空头支票,等到事情结束之后十之是要赖账。
苏泽低声对方望海说道:“岳父大人,事关重大,还是由我去浒关将银子押送到南京,送到军营中。”
方望海也点头说道:“是的是的,汝霖,你必须要亲自将银子送到士卒手上,不可假手于人。”
“明白明白!”
“岳父大人,另外那件事?”
“我会和他们提的。”
果然,在刘世延喊出十万两银子之后,振武营士兵也迟疑了。
振武营总共也就三千人,十万两银子分到一个人,就是超过三十两银子。
对于普通士卒来说,这已经是相当大的一笔钱了。
而且李遂这边喊出赦免全军的话,那些本来意志就不坚定的士兵纷纷开始离开皇城。
张彪这些个总旗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他们也没有攻城的武器,赤手空拳也拿不下皇城,只好也跟着士兵退去。
皇城上的众人终于舒了一口气。
不过振武营也不是傻子,他们回到城外营地,坚守营地不出。
五日后,苏泽押解着从苏州浒关运来的三万两银子,加上运送军粮的车进了振武营。
士卒们打开营地大门,诚意伯刘世延立刻带领部将接管了整个振武营。
刘世延进了军营之后立刻毁约,开始带着亲信搜寻带领哗变的底层军官。
只是他们在军营搜寻了一遍,却没有找到张彪这么一群人的踪影,询问士卒也都表示不知道去向。
刘世延恨恨的离开。
次日,户部侍郎方望海上题本,因为振武营哗变的事情,请求朝廷在南京城内设讲武堂,派遣讲学向士卒讲授兵家道德。
六月,京师朝廷的旨意终于送到了南京城内。
魏国公徐鹏举被革去了振武营统制的职位,勒令他回家闲居。
临淮侯李庭竹,镇守太监何缓,各自罚俸一年。
振武营拆散,一半调任辽东戍边,一半南下广府抗倭。
又诏令在南京成立讲武堂,以南京国子监教授充任讲学,为士卒讲授当兵的道德。
因为要和丘八打交道,南京国子监的教授纷纷不愿意去军营讲课。
只有国子监的李贽经常出入军营,监生苏泽也“协助”李贽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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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