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里的头三十年,刘瑾并不太受待见,而且命还不太好,始终不得重用。
直到中年时,才突然时来运转,被安排在东宫侍奉太子。
刘瑾有一项才能,是其他太监不可企及的,那就是他的脑子非常活络,可以变着花样地讨太子朱厚照的欢心,而且很会揣摩人的心思。
很快,刘瑾在东宫站稳了脚跟,成为太子最为宠幸的大伴。
直到正德继位,刘瑾一举被提至司礼监掌印太监,权势达到了顶峰。
如今,不但内廷二十四衙门、内厂和锦衣卫是他的势力范围,六部的大部分堂官也受制于己,内阁中也有互相照应的阁臣,甚至远在福建和滇西等地的镇守太监也是他的徒子徒孙。
整个大明朝的权力网,等于牢牢把持在刘瑾手中,官员的任免和调遣,也是他一人说了算,根本就不用知会皇上。
而就是这么个牛掰哄哄,手握实权的大太监,也有令他感到遗憾的事,那便是未能进入内书堂读书,始终是一个内里毫无才学,只能靠一些特殊手段上位,讨主子欢心的小丑罢了。
这时,张文冕却不知怎么答话了,他毕竟不是宫里人,不清楚里面的道道,万一话中惹刘瑾不高兴,可不是闹着玩的。
正在他犹豫时,有一白胖的奴才出现在书房的门口,小心道了声:
“干爹”
刘瑾睁开眼睛,见着这人后,有些意外,道:
“你怎么来了?”
白胖太监摆出一副苦相,扑通跪倒,一步步蹭到刘瑾的脚下。
“本来儿子不愿意打扰干爹,可可转念一想,任哪个儿子在外受了欺负,都得回家找老子不是?”
刘瑾瞧他似乎受了什么委屈,问:
“我命你出宫经营玉石铺子,可是件清闲的差事,怎么,难道有太监不服?”
白胖太监摇头:
“干爹的授命,有谁敢不服?说来您可能不相信,白天时,儿子被一个商贾家的公子哥给打了,您瞧瞧这半边脸还没消肿呢!”
刘瑾瞧了瞧他脸上的淤青,有些惊色。
“商贾家的公子?他是哪位,怎么会和你起了冲突?”
“儿子查过了,打我的人,是陆家的公子,叫陆文景。”
“姓陆的?”
一提起陆文景,刘瑾仿佛听过这个名字,却记忆不起来了。
张文冕提醒道:
“当初写诗编排老爷,和几位公公的人,就叫这个名字。”
白胖太监急忙点头,“对对,就是他。”
刘瑾恍然:
“原来是他先前他老子拜托焦阁老给咱家送了些银子,还以为服了软呢,没想到又来找茬?你跟他说没说,那铺子是宫里头开的?”
“说了,儿子就差把干爹的名字贴到他脑门了,可这小子是一点儿也不上道,非但不理会,还打了儿子,把店里的伙计也干趴下不少。”
刘瑾倒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人,眼珠一转,盯着他道:
“陆家公子不会平白无故打你,快些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来!”
“是是,儿子这就说”
白胖太监擦了擦下巴的汗,便将白天发生在玉石店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
“姓陆的骂您对万岁爷不敬,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只要您一声令下,儿子愿意带人去抄他的家!”
刘瑾气得身子直颤,一脚把白胖太监踢倒。
“抄你奶奶的家!”
“干干爹?”
刘瑾神色冰冷:
“你能不能动动脑子,别动不动就抄别人的家?你在外的身份只是个玉石店的掌柜,他骂你挂价高,有什么罪过?为此惊动了内厂,只能让别人看了笑话!”
“干爹说得是,可可咱们也不能忍下这口气啊”
“哼,不能忍也得忍。说回来,那陆文景搞这么一出,倒是提醒了我,玉石铺子不能开了,你马上收拾一下,回司礼监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