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英正要说,昨夜在茗春楼看到少爷对那个杨慎笑得不太对劲,好像发春的老猫似的,又怕小姐伤心难过,只能改口。
“你这小丫头,难怪不招人待见。”
赵芊柔刮了一下她的鼻头。
兰英撅起嘴巴:
“哼,我只要小姐觉得我好,就够了。”
听此,赵芊柔不觉笑着摇摇头
一切准备妥当,陆府老爷陆贞基害怕儿子在官老爷面前说话不得当,也跟着押送贼子的队伍,向顺天府衙门出发。
顺天府坐落在鼓楼附近,距离陆府不太远,这个时间天又没完亮,一路上倒是没见着多少过往的路人。
不过,每个见到陆家这阵仗的京师百姓都好奇地驻足看上一会儿,看来人们那爱凑热闹的天性无论什么时候都一样。
而当他们认出被捆得结结实实,面露悲色的马三几人时,却难掩惊讶之色。
“喂喂,那个人是马三吧?他怎么被陆家人给绑了?”
“你还不知道哪?昨儿晚上,马三带着一帮人打算火烧陆家的钱庄,却被陆家少爷逮个正着,这会儿恐怕要押送到官府呢!”
“啧啧陆家少爷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倒真有本事啊!”
“那可不,马三仗着焦府撑腰,在京师都横行惯了,没想到这回栽了这么大个跟头。”
“提到焦府,该不会指使放火的人,就是那个”
“嘘,小声点儿说话,小心被人盯上。”
陆文景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反而了得见京师的百姓热议这件事。
马三的后台是谁,简直路人皆知,他倒了,连带着焦家的声誉也会直接受到影响。
可别小看这种民意,在明代这种弹劾之风愈演愈烈,民意被那些个所谓的直臣和言官们利用得淋漓尽致,以至于可以随意拿来说事,从而决定一个人的命运,即使是皇帝也不例外。
“老刘,我记得叫你带了件皮袄,这会儿天冷寒气重,快给少爷披上。”
陆贞基吩咐道,管家刘嗣应了一声后,不知从哪变出件皮袄来,给陆文景披上了。
“爹,没想到你还挺关心儿子的嘛。”陆文景一笑。
“我可是你爹,爹不疼儿子,谁疼?先前打你骂你,都是为了你好,这次陆家遇到这么个大麻烦,靠你一个人顶着,爹爹有些过意不去啊。”
“瞧您,平时威风八面的,这会儿却多愁善感了。”
陆文景不想让老爹担心,故意道。
“爹是高兴的,陆家要是迈过了这道坎,爹就把晋帮完完整整地交给你打理。”
“您可别打我的主意,我和芊柔的蜜月还没过完呢。”
“蜜蜜什么?”
陆文景正要解释,眼角余光却瞟见一顶轿子从顺天府衙偏院的方向闪了出来。
那轿子是两人合抬的,制式普通,不像是官轿。
刘嗣眼尖,却从轿夫的衣着找出来些蛛丝马迹,立刻小声道:
“老爷,少爷,那轿子里坐的,一定是焦府的人。”
“焦府?你没看错?”陆贞基惊讶道。
“千真万确。”
“遭了,焦府先一步去找胡大人,肯定是有了对策。”
陆文景却道:
“焦阁老是条老狐狸,我就猜到他会这么做。无论如何,咱们的目的已经达到,没必要再跟他纠缠,只要再熬个半年,他焦家定会笑不出来。”
“景儿你哪来的信心?难道说你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陆贞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啊?只是个直觉、直觉罢了。”
陆文景还真不是直觉,作为一个后来人,他当然很清楚历史的走向。
正德五年四月,刘瑾被正德下了大牢,八月,被凌迟处死,所依附之阉党皆数遭到惩戒,无一遗漏。
而内阁之中,和刘瑾交往最密切的焦芳,也免不了被革职查办,焦家从此再无出头之日。
这个时候,焦府的轿子经过陆家的一众人等,脚步没有丝毫停歇。
陆文景眼睛眯起,忽而驻足拱手大声道:
“难得碰到焦阁老,陆文景有礼了。”
陆贞基一怔,险些吓出了心脏病,儿子怎么莽的,悄悄过去得了,怎么还喊住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