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景语气平静,言语中轻描淡写,好像是在开玩笑,却听得焦黄中心里狠笑连连。
姓陆的,你猜得一点儿不错,日盛隆第一个完蛋,这只是个小小的教训而已,要是再不从,整个陆家的产业我要一个接着一个连根拔除!
如此想着,却道:
“陆家百年老店,恐怕也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相信不久后就会有更好的选择。”
陆文景不答话,只摇头一笑,向杨慎拱手:
“既然用修兄和焦大人交好,您二位想必有些私话要聊,就不打扰了,我们去楼下喝茶。”
言下之意,是准备撇下两人,换个耳根子清净的地方慢慢看戏。
杨慎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显然不愿意和那姓黄的近距离接触。
给刘嗣使了个眼色后,陆文景正要挪步,却被杨慎叫住。
“慢着怀真兄,正好我也觉得这里闷得很,随你一同去楼下好了。”
陆文景没成想他脸皮这么厚的,像个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又不好一口回绝,正面露难色,杨慎却抢先一步向楼梯处走去,连看都不屑看那焦编修一眼。
“等等我啊”那小书童唤了一声,紧紧跟了上去。
刘嗣问道:
“少爷,咱们也去楼下吧?”
“嗯。”陆文景点点头,转而面向焦黄中,“焦大人,请便。”
“哎”
焦黄中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但陆文景和刘嗣二人早已大步迈向楼梯,“登登登”走了下去,转眼不见了踪影。
“玛德,敢无视我?”
焦黄中忍不住怒喝,一拳砸在桌案上,几个盛着干果和果脯的盘子微微颤动,散出了不少,似乎和他此时的心情相得益彰。
“焦兄不要动气,杨慎那小子空有其表,仗着有他父亲杨阁老撑腰,才敢在您面前造次,待九千岁动手罢了杨阁老的官,相信杨慎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就是啊,焦阁老如今是内阁次辅,六部的堂官是九千岁的门生,杨慎拿什么跟您比?”
翰林官们极尽奉承之言,焦黄中的脸色渐渐平缓下来,顺手捡起落于桌面的一颗果脯扔进嘴里咀嚼。
“杨慎对我不敬也就罢了,陆文景那个混蛋,如今没了功名,一介草民而已,也敢这么嚣张?他该真不会认为,有钱能使鬼推磨吧?”
身侧侍从谄媚道:
“那陆文景嚣张之极,惹少爷不快,迟早会有报应的”
“报应?”焦黄中立刻明白过来,嘴角现出一丝狠笑,“你说得对,这个报应马上就要到了,少爷我乐得见他陆家倒霉!”
这个时候,站在一旁的年轻茶倌见几位官老爷还不落座,聪明地躬身凑上来道:
“几位大人请坐,小的立刻给大人们上茶”
“嘭!”
茶倌被焦黄中一脚踢倒在地,捂着肚子冷汗直流,疼得呲牙咧嘴。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打?
“哼,就是因为被你引进来,才让小爷我丢这么大脸面,你真是该死!”
“少爷,这茶楼一股子大蒜味,待在这里有失您的身份,不如咱们找家吃酒的去处?”
还是侍从懂得主子的心意,焦黄中拍拍他的肩膀,露出笑容:
“酒和女人,一样都不能少。”
“您放心吧,奴才跟一家乐坊的老板很熟,那的姑娘可水灵了”
翰林官们一听有花酒吃,都互相看看,会心一笑。
“好,哥几个就去那家乐坊玩玩,不过有言在先,不能过夜。”
“老规矩,我们都明白嘿嘿”
焦黄中朝那茶倌啐了一口后,带着众人下了台阶,走出茗春楼外。
老街仍旧热闹,小商小贩叫卖声不绝,各家店铺悬挂的灯笼透过各色的彩纸,映出了五彩斑斓。
焦黄中眼睛眯起,死死盯着日盛隆的店面,喃喃道:
“陆家的没落,就从你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