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厮捧着手炉,硬着头皮来到近旁,赔着十二分小心,轻声道:“少爷,息怒,息怒,您再养养神,那死鸟行李还在,估摸也该回来了!”
“都长点眼,敢不仔细,小心你们的皮!”刘青林愤愤接过手炉。小厮一边连声称是,一边替他再次裹好皮子。
不一时,再次响起雷鸣般的呼噜声。
小巷重得安宁,几个小厮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分别挤在巷子两头,抱团取暖,不觉都有些昏昏欲睡。
寅正时分,巷子里突然冒出一声尖叫。
“鬼啊……”
巷子两头的小厮们都一下惊醒,正好望见一个白衣吊死鬼从巷口飘来,鬼号惊叫都往巷子里跑。
刘青林被吓了一跳,一个翻身,也不知哪里就莫名绊了一下,再次从躺椅上滚落,圆木一般,咕咕噜噜滚到了巷子另一边,头撞院墙,又疼又怒。见一众人鬼叫着惊慌跑来,一边等待搀扶,一边破口大骂,可嘴里不知被塞了什么东西,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那边一众人跑来,却没一人扶他,反倒是几只脚踹向了他的后背,势大力沉,他一下就懵了,忘了疼,忘了骂,还没反应回来怎么回事儿,又有几只脚踹向了他的胸口,同样是往死了踢的。
“啊……”
他勃然大怒,毕竟是练过,且有修为在身,一掌拍在地上,猛然起身,提脚就要飞踹,却又没能提起来,两脚不知被什么东西给缠了个结结实实,由于用力过猛,踉跄摔倒,一个正宗的狗吃屎,却没吃到“屎”,脸被什么东西挡到了,伸手一摸,竟是一个面具,愤然摘下,黯淡的星光下,依稀可见,竟是一个舌吐三尺的白面吊死鬼面具。
他吐出嘴里的物什,是个麻核!
“谁干的……”他怒火中烧,将面具捏了个粉碎,白色粉尘四处飘散,飘落到一众人身上。
一众小厮见巷子两头的吊死鬼已经消失不见,又见刚刚遭自己痛扁的那只吊死鬼竟是自家少爷,不禁一阵头大,面面相觑,硬着头皮,怯怯懦懦往中间挪步。
“都他娘的是死人!”刘青林厉声大吼。
一众人哪敢怠慢,赶紧上前搀扶,整衣衫的整衣衫,松绑的松绑。
刘青林活动了一下脚腕,活动自如,就要报仇,突然感觉身发痒,似是身都有小虫噬咬。
“痒,痒……快挠……”
话未说了,所有的小厮也喊起了痒。
一时间,所有人跳着脚在那挠起了痒。
“痒……谁他娘干的……痒……”
……
巷口。
赵心一一手扶着竹竿,一手捧腹,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林深语立在他对面,也是扶着竹竿大笑。只见二人手里的竹竿都有一丈来长,顶端各挂一袭头戴吊死鬼面具的白色衣衫,夜色中,衣袂飘飘,面目狰狞,着实吓人。
不用说,刚刚发生的一切就是这二人所为。
原来,赵心一料定刘青林没有拿到钱,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便托朝阳局的掌柜准备了这些东西。趁着月黑风高,刘青林熟睡,他先偷偷跳到巷中,悄悄将刘青林绑了,又给刘青林戴上面具。最后回到巷口,招呼林深语一起演了这出闹鬼大戏,将刘青林好好给捉弄了一把。
……
飞龙院,飞龙殿。
院首高坐殿首,各监首、长老分坐两列。
院首翻了翻手里的英才帖,率先开口道:“众位,大家看该怎么处理这次的英才帖造假!”
一位长老怒道:“造假之人着实可恶,竟敢冒充皇子公主公然行骗,我看他居心叵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将这混蛋给揪出来,严惩不贷!”
一位长老细细翻看了一遍手里的帖子,啧啧道:“不简单啊!这人用的是一般的纸张,却能用笔墨仿出我们独有的紫竹纸的纹理,就连我飞龙院的飞龙符印都仿的丝毫不差,这人一定是个符师,而且修为至少在金丹以上!”
不少人都觉此言在理,微微点了点头。
院首道:“那他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凭这二百多个帖子就能乱我飞龙院?还是说这么个金丹期的符师缺那几万两银子?”
众人默然。
实在是太过诡异,怎么都说不通。
院首摆了摆手道:“先不说这帖子了,大家说这些拿假帖子的考生该怎么办?”
一位长老道:“这些个人我都查了,都是些为富不仁的地主豪绅,对付他们,不用留情,都关押审问!”
另一位长老道:“不可,不可,他们可以为富不仁,但我们飞龙院决不可以势压人!”
“难不成还真让他们参试?”
“就该如此!”
两拨人意见相左,大声争辩,互不服气。
最后,院首拍板,所有考生均可参试。此外,他还请副院首亲自出马,接着追查这造假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