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缩了缩脖子,灰头土脸,转身便走。
“回来!”洪江成突然改了主意,深出一口气,踱步来到窗边,窗扇半开,夜风清冷,抬头望天,星月无。背对着老管家,语气冰冷,“都灭口吧!”
“哦!”老管家随口应了一句,眉头一皱,突然想到了什么,硬着头皮,试探地问,“那志御少爷?”
“一视同仁。”洪江成声音平静又冷淡,如这夜空。
“哦!”
……
白石县。
赵心一几人折腾到半夜才返回客栈“迎客居”休息,赵心一躺在床上越想越不对劲。两个问题:第一个,那本鱼鳞图册他从头到尾翻了一遍,正如洪志御所说,所有的屯田都是蒋守静、张志远一干人占的,跟他毫无干系,更扯不上他叔父洪江成。说白了,单凭这本东西,根本就不可能让洪江成乖乖就范。而李魁为他们用尽心思,大费周章,不可能仅仅就是为了这么个东西,这东西最多也就是一个添头。很有可能,这只是一个鱼饵,他们真正要钓的大鱼就是洪志御想毁掉的东西。说不好,这一切都在他们的算计之中,更有可能他们已经得了手!
第二个,更让他吃惊的是——这本图册是假的!字迹、田亩数和私占人,应该都没什么问题,一般人就是看上三天三夜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但是,他却不同,从小跟着老道士学习画符,符术之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是以,他分外留心笔触的细微变化,转折、深浅、力道,皆逃不过他的这双眼睛。而那本图册虽然每页签押字迹都不相同,他相信就算跟蒋守静一干人的笔迹比较,也是看不出什么差异,但是这些字用力却大抵相同,深浅相近,分明就是一人所为!
由此来看,这背后可就藏了一个天大的问题,有人在幕后伸出了一只看不见的大手,瞒天过海,将洪志御、李魁为两方人都给骗了。至于燕晨,或者说曾剑深知不知道其中隐情还不好说。倘若曾剑深知道,那便说明这幕后之人便是皇帝设下的暗桩。倘若不知,事情就更加复杂了。
为此,他还在返回的路上专门试探过燕晨和曾剑深,询问这册子是否真的对她们有用。说话的时候,细眼打量燕晨和曾剑深的神色变化。
燕晨眉头一挑,理所当然地道:“废话,当然有用了!”
毫无心计,显然这丫头根本不知情,而曾剑深面色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不好说,赵心一进一步试探道:“这东西不会是假的吧?”
“快给我看看!”燕晨皱紧了眉头,一脸的迫不及待。曾剑深怒瞪赵心一,一脸不善,完是一副受到挑衅、戏弄而愤怒的表情。看来,他也是不知情,赵心一暗叹口气,笑道:“公主不必着急,我只是开个小玩笑。图册马上就给你,只是,我也有几个小小要求。”
“果然没安好心!”燕晨哼了一声,满面鄙夷之色。
赵心一陷入沉思,想必,那本真的鱼鳞图册就在幕后那人的手里。那更重要的证物十有八九也落在那人的手里!
真是一个高人,也是一个可怕的人!
……
武宁城,繁花楼,北燕国最大的青楼。楼里姑娘有的貌美如花,有的才艺过人,各有所长,绝非普通胭脂俗粉可比,达官贵人、文人墨客都喜到这里消遣,每日都是热闹非凡,人称“北燕第一楼”,真正的削金窟。
第三进院落,略显冷清,院中有院,建有七个小小的别院,异花修竹,甚为别致。此处,非一般贵人能进,来往的都是贵人中的贵人。
天字三号别院,又称“彩鱼院”,院中有一方池塘,养了各色锦鲤,故而得名。琴瑟和鸣,婉转多情,优美的乐声自房舍中飘转升空。
“好!”屋里传出一声爽朗的称赞,是个中年男子的声音,“重重有赏!”
“谢大人!”两个女子立起身,恭敬地行了礼。
“先下去吧!”中年男子隔着帷帐道。
“是!”两个女子乖巧听话,转身离去。
两人刚刚离开,房中便出现了一个黑衣人,没带一点声响,似是凭空出现。身都裹在黑色兜袍之中,不露一点真容。
帷帐之后的中年人淡淡道:“事情怎么样了?”
黑袍摇头道:“出了点岔子。”是个女子的声音,婉转动听,“李魁为身份败露,不知现在身在何处,无音讯,成了一枚废子。”
“真是个废物!”中年人怒喝一声,缓出一口气,平复了情绪,“另一边怎么样了?”
黑袍女子开口道:“钱、樊两人还没有传来音信,不知被什么事情耽搁了。”
中年人冷哼一声,道:“派人去找,筹谋了这么久,这边无论如何也不能出什么纰漏!”
“是!”黑袍女子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房中。
不一时,房中歌舞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