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侍郎冷笑着说“即便已经离任致仕了,那又如何?”
秦德威明显松了口气“那在下就放心了。”
没人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你放什么心?
秦德威又对胡侍郎回应道“我们江宁县冯老爷以及在下今日肯应邀前来,全看在大司马浚川公的面子上,不然根本不会到此!
但是在下看老大人你似乎有意偏袒钱业公所,对我江宁县多有贬损,未免太不给浚川公的面子吧?”
秦德威的意思是,我们江宁县的人肯过来听你哔哔,全是兵部尚书王廷相打了招呼才不得不来的,而你这样对待江宁县的人,是不是不给王尚书面子?
不过听在别人耳朵里,只觉得这话有点低端了,跟街头棍徒火并时报后台有什么区别?
胡侍郎答道“本官皆凭本心和公义而行事,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王司马当能谅解!
你也不用抬出王司马,今天只是本官私下里对你说几句而已,若到了明发谕示时,只怕你们更接不住!”
罗老先生又觉得能打圆场了,拣着时机入场道“诸位何必意气之争,别无益处,徒费心神而已!”
秦德威长叹一声道“我不是怕我接不住,而是怕公然力挺钱业公所的少司徒接不住啊。”
胡侍郎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一个十几岁童生也敢与自己相提并论?
怒斥道“你一个小小知县幕席,胆敢与老夫公然抗争不成?真当老夫奈何不得你?”
秦德威面对雷霆怒火,并不以为意,镇静自若的对旁边杂役喝道“你去下面,找一个姓王的衙役,要几张文书上来!咱就要看看,少司马敢不敢接!”
那杂役便听令下去了,不多时又重新上来,手里确实多了几页纸。
秦德威站起来大喝道“发!少司马、焦总管、罗先生一人一份,其他人就别看了!”
三人拿到文书看了几眼,脸色齐齐大变,刚才还出现了笑容的焦总管顿时又恢复成冷到结冰的模样。
秦德威自言自语道“我一直很奇怪,钱庄啊钱铺啊当铺啊这些行当,干的无非就是银钱零整兑换、存钱开票、借贷生息这些活计,怎么就能像焦总管这样发财?
按我大明律例规定,年利也不许超过三分啊,按着三分利计算,再扣掉收不回的坏账和损耗,怎么才能像焦总管这样身家巨万?
不瞒诸位说,那源丰号钱庄也有在下的一点股份,但在下一直就纳闷,源丰号怎么就赚不到大钱?”
焦总管脸色越来越难看,但其他没看到那页纸的人却十分茫然,到底又发生了什么?秦德威好端端的说起这个盈利问题作甚?
又听秦德威说道“直到去年请查赌坊的时候,在下才恍然大悟!”
其他人继续茫然,赌坊和焦总管有什么关系?
能坐在这里的人不说知根知底,但彼此根底也都能了解个七七七八八,焦总管这样有门面的人物,绝对没有沾染赌坊这种地下产业。
“够了!”焦总管站起来暴喝,将手里的那页纸撕成了粉碎,扔在地上。
另两个拿着纸的人,罗老先生低头默然不语,胡侍郎紧皱双眉盯着秦德威。
这纸上没写多少内容,只是简单记载了一个恶棍团伙。该团伙首领常威,乃无业游民,纠集十数棍徒成伙,专以放债为生。
其债息往往月息数分,常趁人之危,依仗人多势众强行索息。查出在最近三年,有因债致使人命、逼良为娼、贩卖良民、强暴等案十余起。
以上这些还都只是明面情况,好像只是说了一个非法高利贷团伙的情况。
但在最后却还有一个调查结论,这常威挥霍无度,手无余钱,放债本钱皆取自钱庄。所获非法利息,往往要与钱庄分成。
秦德威瞥着焦总管,轻蔑地说“够了?怎么会够?这页纸上只是说了一家而已,但县衙掌握的团伙并不止一个,而且也不只是焦总管你的钱庄!
你们钱业公所号称四十八家同业,我看至少十几家牵涉有这种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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