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彦周良无语了,今晚也没喝酒,这严大人怎么还醉了?
「严大人莫不是消遣在下?」策彦周良说。
严世蕃很丧的说:"我只想找一个没有秦中堂,秦中堂也管不到的地方散散心9
老爹失势已经罩不住自己了,而秦中堂又不肯接纳自己,天下之大,何处可以容身?
策彦周良大惊失色,提醒说:「严大人慎言!以免传入他人之耳。」
「无所谓!知道了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严世蕃很光棍的说,「我已经没有什么怕被秦中堂知道的事情了9
本来秦德威想让徐老三和倭国朝贡团一起行动北上,但最后还是让徐老三带著若干护卫,押着银子自己走了,没有和朝贡团混在一起。
主要是外国人在大明优先度太低,比如运河沿岸州县给过往官船安排纤夫、补给的时候,朝贡团这种蛮夷肯定是放在最后考虑的。
这就导致朝贡团路程往往十分缓慢,秦德威估计以徐老三的性子,肯定等不了。
所以在两天后,秦中堂送走了满怀期待的徐世安。如果想升为指挥使,徐老
三怎么也得去趟京师走个程序。
另外还有两项重要任务,第一是送银子进内库;第二是向朝廷汇报近一年来的平倭事务情况总结。
临行前,秦德威殷切的叮嘱说:「这是幕府一年来,第一次派人去京师,而且当前又是个皇上苏醒、首辅更替的敏感时候。
所以京师朝廷所有人都会关注你,他们都会以为,你是代表我来的,我会通过你来向朝廷表态!你要切记」
徐世安不耐烦的说:「我知道了!回回都是这些话!要谨言慎行,不可多说一句话,不可多走一步路,是不是?」
秦德威很奇怪的说:「谁说我要嘱咐你这些?我的意思是,你到了京师后,尽管胡说八道,随便放飞自我,全都没关系!千万不要拘束了自己9
徐老三:「」
忽然间,他对京师之行的期待感又增加了几分。
远在浙江的聪明人,都能感受到京师官场的震荡了,更不要说站在风暴眼的人们。
司礼监掌印太监秦福和方皇后觐见完皇上,正站在仁寿宫正殿外面闲聊。
秦太监语气平常的说:「夏言向皇上奏请,废止现如今内阁的集体决议法子,恢复到首辅负全责的模式。
刚才把奏本送了进去,等着皇上看完了后批示下来,不知道夏言是否能得偿所愿。」
方皇后摇了摇头,」夏言想的很好,但这个奏请其实很难获准。圣上估计很欣赏这个内阁集体决议的法子,怎么会主动废除?」
秦太监却有不同意见,「我的看法相反,皇上应该会准许夏言的奏请。
其一,皇上让夏言回朝,如果不给夏言权势,和初来乍到差不多的夏言,势力暂时也没有恢复,拿什么去做皇上想做的事情?
其二,皇上精力有限,只怕没有精力去控制那么多人了。而恢复首辅负责模式后,只需要控制首辅一个人就行了。」
都是聪明人,话只说这么多,方皇后也就明白了。皇帝是个什么别扭性格,大家也都很清楚。
对于昏迷失控后形成的权力格局,或者叫既得利益格局,嘉靖皇帝肯定没有安全感,或者说皇帝讨厌失控感。
如果皇帝现在完全恢复健康,肯定就亲自大刀阔斧的亲自动手调整了。
至于说皇帝想让夏言做什么事,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无非就是打碎皇帝昏迷后形成的既得利益格局,方便皇帝重新掌控朝廷,或者干脆就说,让心胸不开阔的皇帝能够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另一个太监黄锦拿着奏本,从殿里出来了,对秦太监和方皇后禀报说:
「关于夏先生的奏请,皇上准了。待娘娘代批了后,就下发回内阁吧。」
名义上还在摄政的方皇后不想代批这个奏本,但皇上点头了,她也不得不照办。
以嘉靖皇帝的性格,她如果敢矫诏,只怕没两天就要被废了。
秦太监虽然又算对了,但是也高兴不起来,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某人早听自己的,哪还有这么多烦恼?
夏首辅这个奏本重新下发回内阁后,次辅严嵩率先向夏首辅表示了祝贺,恭喜夏首辅重新正式执政!
夏言却没搭理严嵩,只看着张潮说:「圣主目光如炬,洞鉴烛照,内阁有所偏差之处岂能不察?」
直到现在,夏言才心中大定,终于可以确定皇上是支持他夏言的,甚至不惜剥夺一点秦德威的利益。
内阁集体决议制度名义上是多人表决,票数多的获胜,看似很公平。
但实际上任何投票或者表决都没有绝对公平,都要具体问题具体分
析。
在当今这个背景下,内阁集体决议制度就是秦德威搞出的幺蛾子,当然对秦德威最有利。
所以表面公平的集体决议制度,在目前其实只代表秦德威一家的利益,以嘉靖皇帝的精明,难道看不出来?
从内阁下直后,夏言没有回家,反而去了兵部尚书王廷相家里。
自从过完年开春以来,王廷相一直在卧床养病,但又冒着被舆论讥讽的风险,坚决不辞职。
当初严嵩还想强行把王廷相赶下去,结果也被弄了个灰头土脸。连严嵩都做不到,别人就更没这个本事了。
夏言和王廷相也是很多年的老相识了,在以前还是是政治盟友,但自从秦德威入朝后,王廷相就与夏言渐行渐远,倒向秦德威了。
得知了刚刚从秦党手里夺回内阁执政权势的夏首辅,出宫后第一件事就去王廷相府邸,官场中人谁不明白夏首辅是干什么去的?
这就是把兵部当成了扩张首辅权势的第一个突破点了,毕竟目前秦党的壁垒中,卧床不起、还赖着不肯辞职的王廷相似乎是最大弱点了。
不知道上次硬顶住了严嵩的王廷相,这次还能顶住夏言吗?
严嵩认怂后,秦党的危机立刻就凸显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