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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
不是。
穆景昭步履踉跄了一下,剑锋在他的脖颈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痕迹,鲜血顺着那道红痕滑落,他勉强站稳。
“不愿跟朕一起?她以为她是什么?”他额头青筋暴起,惨白如纸的脸颊上拧出了一个几乎狰狞的笑来,“朕把她留在朕身边,给她旁人望尘莫及的荣华富贵,是天大的恩赐,朕是天子,朕赏赐给她的一分一毫都是天恩,她有什么不满足?她没资格不满足!”
他几乎是嘶吼着说出这句话,胸口的疼痛感越甚,让他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
尽管如此,他的脊背依旧笔挺,目光依旧怨毒的望着不远处的沈同。
此时的穆景昭,就像是一只浑身炸毛了的猫咪,做好攻击的架势等待着对方的回击。
但他没有,只是浅笑着摇了摇头,那神情,像是在包容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穆景昭被这种打碎牙强吞下去的愤懑感彻底激怒。
他的皮肤由白转红,他死盯着沈同,仿佛下一秒便要扑上去将对方生生撕碎。
就在这时,里屋的房门发出“吱呀”一声响,诸人循声望去,只见沈清蓉端然而立,她一袭红衣,皮肤雪白,长发用孔雀羽钗子挽成了一个简单单发髻,妆容艳丽,没有半点刚生产完的狼狈和虚弱。
众人见此,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分不清自己面前的究竟是那位向来端然贤淑的皇后,还是那位肆意妄为的美艳贵妃。
沈同的神情在看到沈清蓉的时候微微凝滞片刻,但随即,他脸上又浮现出了如往常别无二致的慈爱笑容,“蓉儿,你刚生产完,还是以休息为重,其余的事情,便留给为夫和皇上处理便是。”
沈清蓉嘴角扬起一个有些娇媚的笑来,她步态摇曳的走向沈同,接过沈同怀中的婴孩,指甲缓缓滑过婴儿娇嫩的皮肤,在他的眉心停下。
“父亲,你刚才抱这孩子的时候,让女儿想到了自己的小时候。”她掌心轻拍着怀中的婴孩,那孩子的哭闹的声音渐小,像是进入了梦乡。沈清蓉目光悠悠,眉目间竟是多出了几分母亲特有的慈爱。
“很早之前,女儿也是这么看着你,抱着弟弟,一脸的慈爱温柔。”她微微侧头,眉眼中戾气渐生,“那时候女儿就想,一定是女儿做错了什么惹了父亲不开心,所以父亲才会这么不喜欢我。”
沈同怔怔的看着她,眼神躲闪。
“于是女儿努力的听话,努力的做好父亲让我做的一切事情,我努力学习琴棋书画努力学习女德女戒,名满天下京城,却还是换不来父亲的半句夸赞。”
她眼神狠戾,嘴角却始终浮现出一抹嘲讽的笑意,不知道是在笑沈同还是在笑过去的自己。
“我渴求的,我为之不懈努力的,弟弟只需哭喊两句便能轻而易举的得到。父亲,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为什么我明明可以好好当自己的皇后,母仪天下,却要为了那两个草包付出自己拥有的一切,为什么?”
沈同脸色逐渐变得苍白,他颤抖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半晌都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我问母亲,母亲总说,父亲说的都是对的,总有他的道理,所有人都这样,所以我们也应该这样。我对此深信不疑。”
她抱着孩子,缓步走到沈同面前,跟他对峙。
“可后来我发现,这世间并非总是这样,有柳锦馥这样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征战沙场的女人,也有江宁这种为了自由不惜刺杀君主的女人,不是所有人都要为了别人而活,父亲,你骗我。”
“你骗我!!”
她忽而大吼了一声,怀中婴儿被惊醒,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