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但丛澜依然很气。
面对着于谨的时候,丛澜安慰他没关系,实际上回到了酒店房间里,她对着枕头捶了五分钟。
宋茗茗:“澜澜你是把它当成icu了吗?”
丛澜发丝凌乱,pu地吹了下沾到脸上的头发,恨恨地道:“对!就那群瞎眼就业的!”
go也压了,压得太明显了。
她跳跃比其他人要好,但给分极少,别人加071她这里就是054,综合下来损失了不少分数。
丛澜:“这批裁判是跟我有仇吗?”
搞这么狠?
那张简方把c的九个正常人搜来,真是费了大力气哦。
宋茗茗:“也不是跟你有仇,可能……跟我们大家都有仇。”
丛澜:“……你说得很有道理。”
其实他们队里不怎么交谈裁判评分一事,都知道会被压分,所以中国队出去的选手技术动作是最标准的,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挣到自己的分数。
偶尔会骂两句国际滑联和裁判什么的,但大家不会将心神浪费在埋怨上,自怨自艾为什么我没有个好国籍,为什么裁判看国籍下菜碟……
主要是因为没用,不如出去跑两圈,再不济压压腿开开筋也行。
教练们扯着扯着骂两句,那是说顺口了,等拐回来,还是老老实实地商讨要如何制定赛季训练计划,落脚点还是训练。
为什么一样的动作,我的分数这么少,别的人那么高?
——不是没有人这样想。
也会抱怨,也会吐槽,说完就认命加练,争取将技术动作做得更好。
就像是丛澜,今天气急了才这样做,平日里她多给icu那群人一个眼神,就算她输。
出了一通气,她随便扒拉了一下头发,找个皮筋给扎了起来。
不能再想这件事,越想越气,她躺在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
晚上吃饭有些晚了,这会儿不饿。
明天还有比赛,不用早起,所以也不担心起不来。
宋茗茗也是,她俩的赛程都靠后,就连op也是下午才开始的。
不像男单和双人,大清早就得分组去场馆里op。
丛澜闭上眼睛,进入了意念空间。
她打算今天多练二十分钟。
宋茗茗见丛澜没动静了,轻轻地喊了她一声:“澜澜?”
没听见回音,估计对方睡着了。
宋茗茗:“睡眠质量真好。”
她把床头的灯关掉,裹着被子睡了过去。
半晌后,丛澜自意念空间醒来,累得要死,扭头看了眼另一个床上安静睡觉的宋茗茗,她笑了笑,翻个身,也睡了。
·
对法国站丛澜短节目得分不满的,又何止是她呢?
熬夜看比赛的人在三四点的凌晨跑上网,慷慨激昂地送去了他们对于本次分站赛裁判组的忠心问候。
于谨还算贴心,张简方大半夜没有被吵醒,但第二日一早,他就得知了此事,当下也是气得直跺脚。
c的分数还在那儿摆着呢,虽说那几位裁判和技术人员确实都是他们自己邀请的,毕竟自己主办方嘛,承办了赛事,就有着一定的权利。
但是,他们也是在规则之内做的这一切啊!
没有让人刻意给丛澜水分,也没有明确要求或者暗示技术组压别人的分数,一切都光明正大,全都是按照规则来的。
只不过,冰协选好的人里,t裁和j裁都不会带着明显的国别偏见,要严抓规范动作就全部都抓,谁都别放过。
按理说,接下来的赛事,裁判打分会参考选手之前的赛绩,一向都是这样做的,不然为什么欧美国家的选手p分会那么高?高的没有天理?
现在轮到丛澜了,就例外了?
张简方:“妈的。”
c是丛澜第一站gp赛事,其实也相当于是个标准,告诉大家,你看,她应该有这样的待遇。
tb表示:去你大爷的。
张简方:“匕首还没备好啊!”
做不到图穷匕见啊!
只能苟住啊!
他起身去冰协,准备直接以协会成员的身份向国际滑联施压,要求正视对丛澜的打分。
马上要索契了,再这么搞,孩子心态都得搞崩掉。
张简方风风火火:“妈的肯定是故意的。”
·
江乐心、邱司桐他们,正在对外撕逼。
准确来讲,应该是出墙送温暖。
运动项目虽然说是无国界,热爱的是项目本身,但其实颁奖典礼中的升国旗仪式这一点,本身就有着明显的代表性。
江乐心他们因为丛澜的技术好喜欢她,但在最初,是因为她是自家崽子,所以才喜欢的。
后来更偏爱了而已。
这也就说明,很多人是会因为国籍关系,对某个、某些运动员天然产生好感或者恶感。
讨厌丛澜的不在少数。
她的第二站短节目分数一出,瞬间就有人仿佛抓到了把柄一般,扬眉吐气起来。
【shdug:上半个月还在三破世界纪录,打出来了历史第一人的名头,今天比赛就现了原形,就这水平?果然啊,也就是c主场发了大水,才能浇出来那么水的成绩,真为其他女单感到不值】
【alww:我看这个打分就很好,终于回到了正常的水平,凭什么丛澜的go加分那么多?她的跳跃又没好到哪里去!滑行也那么的烂】
【lwq:这难道不是她的真实水平吗?对比victoria,她就是个没发育起来的猴子而已,难看死了】
江乐心:“啊啊啊啊啊啊你大爷的你才是猴子你全家都是猴子!睁着眼睛说瞎话!她技术就是女单第一!你有本事你上四周跳啊垃圾!”
她真的是有毛病,非得来外网上找刺激,还得用词典翻译了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澜澜就算被压分也比其他人强多了!”江乐心愤怒,“一群什么都不知道的键盘侠!就会在网上逼逼!”
跟这中人生气是气不过来的,但是看着对方得意洋洋的样子,不去争辩,反倒显得她们不占道理似的。
江乐心一边电脑一边手机,嘴里骂骂咧咧,气急败坏地上线跟人杠。
论坛里也有人支招,还给了复制粘贴的内容,有讲道理的正常语气、有跟杠精对骂的不讲理逻辑循环、有表情包气死人不偿命……
深更半夜,空寂的网络世界突然变得活跃了起来,直到黎明初现,太阳升起,热度都没有回落。
·
一觉无梦,丛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中午了,她伸了个懒腰,看到时间的时候瞬间呆住。
“好家伙,这都睡了十个小时了……”可真够久的。
宋茗茗早就起来了,这会儿不在房间里。
于谨知道丛澜在睡,就没让人喊她。
赛前还有一个自由滑的op,女单还是最后一场,所以op也排在了最末。
像是双人,一大早六点多就去场馆做训练了。
一般来讲,赛事当天的op安排顺序是依照比赛项目的前后,也幸亏女单在后面,不然丛澜就要错过了。
但于谨和领队应该会喊人,毕竟是主管这方面事情的。
“你醒了?刚好,吃点东西,一会儿带你去赛场。”于谨招呼着刚出门的她。
丛澜:“哦。”
双人练完了回来睡回笼觉,起太早了他们累。
丛澜有时候op时间太早,离下午比赛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也会睡一觉,养精蓄锐嘛!
于谨:“昨天反馈了冰面的问题,人数太多,国际滑联的人就让制冰公司检修了,今天的冰会比昨天好一些。”
说到这里,他又顿了顿:“但也或者好不到哪儿去。”
都一群办事不靠谱的人,法国冰协好抠搜搜的,连最重要的冰面都做不好,真是白瞎了那么多人!
丛澜也没抱多大的希望:“去年也没听晓彤说法国站冰面差劲啊?”
于谨:“哦这个啊,可能确实没今年这么差。”
丛澜:“……”
敢情这还自带退步的?
是制冰公司一家独大没有了竞争对手吗?
大概是失望越大希望越大(丛澜:等等是这么说的吗),等到真的踩上了冰面,丛澜反而没有那么的难以接受了。
行吧,总归是比昨天好一点。
不抱希望,那就真的什么事儿都没了。
于谨想让她自由滑放弃4t,但又想到这是个点冰跳,未必不能出来,所以丛澜打算趁op时候试试。
如果全摔了,那就不上了。
要是能成,就继续上呗!
丛澜的话很朴素:“你不能说,索契的冰面就不会这样。”
于谨一噎。
冰面糟糕,毁自己家运动员,但更毁别家的啊!
不确定性增加了,万一呢?
再者,冬奥上一向是花滑和短道共用一块冰,要是出现意外的话,转换不及时……
行吧就又是一个坑。
于谨呢喃:“回去还是得多练。”
争取让丛澜适应各中冰面情况。
花滑的冰面温度在-3c到-5c左右最为适宜,要滑行也要跳跃,冰面硬了就打滑碾崩,冰面太软就会让冰刀陷进去不好借力。
但短道速滑不一样,追求速度,要求的是硬冰面,要-5c到-7c的冰面温度,与花滑的差异很大。
丛澜喜欢硬冰面,也不是说越硬越好,还是有一个区间范围的。
首体内工作二十余年的师傅们会询问在这里训练的运动员,看看今天的冰是好还是坏。
他们站在场边,听冰刀滑过,看选手跳跃冰痕,就能明白自己今天制出来的冰是否适合。
里面学问很多,丛澜脚下踩了两下,只觉得这个制冰公司的团队,真该回炉重造。
放平心态,已经这么糟糕了,还能糟糕到哪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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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时光机,丛澜想回到几个小时之前,扇单纯的自己一巴掌。
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更糟糕!
场馆人多、热闹,这些都会使得冰面发生相应的变化,也许不多,但对她们这些选手而言,是至关重要的。
因为跳跃讲究的就是那几乎看不到的细节。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这句话用在花滑三周四周跳上,真的太合适了!
上午的op丛澜的跳跃算是七成靠谱吧,试了四个4t也成了一半,所以于谨就打算让丛澜继续放在节目里。
然而,等到了女单自由滑,完全不是那样的。
可能是时间过长,也可能是观众们的热情太高,场地里的温度很高,冰面的质量也就变得更加糟糕了。
自由滑出场顺序是短节目成绩排名的倒序,丛澜第二,也就是倒二出场。
六练时,她刚到前场就觉得不对劲。
这里好像,很暖和?
太可怕了,观众席后排离得远不冷就算了,暖和是什么鬼?
这时的丛澜眼皮一跳,但她没意识到有多么的不对劲。
直到她上了冰。
好家伙,丛澜怀疑自己看到了水痕。
零下温度结冰的地方,围栏底部边缘出现了水,还不是补冰留下的那中,冰刀都在往里面陷,丛澜甚至假想自己一路陷到了地核里去。
她扯了扯嘴角,开始思考是不是不要放四周跳比较好,来个拿手的三周作为替代,兴许成功率会更高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