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真的是升官了,伴随发财,好大一车锦缎,大箱子,大阵仗,连上官大人都比平日来的威严,一身绛红色官服标枪般的立在大门前的牌楼下,尽出仪仗,十六人的司仗队伍耀武扬威的勒马于王府门前,静待王家开中门礼迎。
趁管家招呼下人开门迎接的空挡,我很猥亵的爬门缝看了几眼,有点害怕,颖俯我身旁看的也有点紧张,不时朝我跟前靠靠。
“会不会抄家来的?”平时传旨都是上官大人带几位好友随和上门,除了宣读旨意时候摆摆威严后就大吃大喝一顿宾主双方欢言而散。今天不同,门内都能感觉凛然透过的杀气,秋日傍晚里平添寒意。
“尽胡说,快让开。”颖拉我躲开,让过亲自开门净阶一脸严肃的钱管家,“等中门一开,夫君迎到门槛处就停,切忌,出了台阶就闹笑话了。”
“你咋知道?”我心怦怦乱跳,万一站了门槛内也被人家乱箭射成刺猬更闹笑话。
“就按妾身说的办,”颖不耐烦的退了台阶下,已经摆好了接应天使的姿势,临了小声告诫道“和往日不同,妾身走不脱,”朝身后丫鬟交代几声,一眨眼功夫二女也跑来了,量了步子规矩的站在颖身后,偷脸朝我挤眉弄眼几下。
大灯笼延了过厅一路挂起,将王府前庭照耀的如同白昼。准备工作完毕,两旁杂役在管家的吆喝声中瞬间就位,翻门闩,朱红色大门在刺耳的摩擦声中冉冉开启,六个膀大腰圆的护院上前将百十斤重门槛卸下,四个丫鬟趁了空挡将门槛四周沉积的老灰清扫一空。
很烦琐啊,准备工作结束后。若大庭院里的杂役统统消失了,除了两排通明地大灯笼,就剩下一家三口和屈身站立在门廊后的钱管家。运了运气,回身朝二位夫人裂嘴笑了笑,打出个胜利的手势给自己壮胆,推开虚掩的中门,辨认门槛的痕迹比量下站在上面,不顾颖事先的吩咐。偷偷伸出一个脚去,自豪的朝门楼前的上官大人行礼。
话还没说出口,上官大人冷冷地朝我一点头,忽然双手平托旨匣,大步走上台阶,在迈入门槛的一刹那改平托为单手举过头顶,冷峻的目光扫我一眼,示意我跟上。然后一路大步向前,直杀前庭而去。
朝二位夫人给个眼色,示意她们跟上,尾随上官大人前行。只感觉身后风声阵阵,扭头偷望。十六人的仪仗队伍直入王府,从大门开始两两相列,前面的一路小跑紧跟了圣旨,直到上官仪停下。列队才算完成。
面南背北而立,顺手给我仨指了指方位,净了净嗓子,高唱宣旨。
得跪吧?有点心神不宁,颖拽了拽我衣角,看来得跪一次了,关键是我不太会跪礼,学了办白事孝子的姿势就开始了。和以往宣旨的路数不通,这次上官大人改了风格,说唱流,从前到后半句都没踅摸明白,反正摸算是唱完了,胡乱学了电视上的样子就想磕头,被二女朝脚后跟上戳了几下,悬崖勒马。总算没有闹出过激地行径。
还好。上官大人知道我比较菜,结束后上前一路扶持我做完一整套烦琐的礼仪。不是磕头就算谢恩,按所赐官职的星相先有一套礼数,在接任前首先得朝日月明誓,下来才是朝当今元首宣誓就任。这比较符合当时的道德规范,跪接圣旨并不是跪皇上,而是对天盟誓的礼仪一部分,不负老天就说明先要对地起自己的良心,对的起自己的良心你再上任才能得到元首地信任。不错,明白自己跪的是苍天就没太多想法,不吃亏。
若学了电视上那种接旨方式,接旨后先朝皇上磕仨响头的话,那属于大不敬,首先蔑视自己的良知,仨头更是丧尽皇家的威仪,皇权标榜是受命于天,你直接朝皇上行礼属于逾越行径,说明你这个人不端庄,不本分,并有暗喻皇上丧尽天良的意思。
虽然如今这个皇上还没有到达丧尽天良的境界,可我感觉已经很接近了,至少达到无良的地步。怀化中郎将,听起来还行,正四品无实权武官,要作为奖励我也就老老实实心领了,可按颖地解释,这官职只是个前提,大意就是作为军方几位代表之一领受吐蕃、吐谷浑三方和谈事宜,属于军方特派参赞人员。
这就不对味了,论资历,论职位,我二十郎当岁的黄毛小伙跑去搀和和谈有点说不过去,夹杂一帮老家伙和臭烘烘的番邦友人里,是不是有点太显眼?
“备马!”众天使前脚出门,我后脚就杀奔兰陵的庄子上,门房见我今日气势大涨,有点纳闷,不知道我有什么吩咐。“通禀兰陵长公主,怀化中郎将左武卫行军长史求见!”
“啊…”门房都熟人,尤其皇家这些狗腿子,知道你走亲访友时就一脸和善亲切,一旦报了官职出来,直接先俩白眼,再大的官也论不到这个地方耀武扬威。鄙夷一阵,忽然板脸道“长公主有命,晚膳后,朝廷官员恕不接迎,请中郎将大人回转。”
哦,还有这么大规矩,“那就通报是农学少监求见。”忍了朝狗腿子脸上吐痰的冲动,屈就一下身份。
“原来是少监大人,又升官了?”门房力压四品大员,一脸得意朝我卖乖,“那小人还报什么,您就进去吧。”
等着,收拾你主子去!恶狠狠瞪了狗仗人势的家伙一眼,怒气冲冲直奔兰陵寝室。
“装死没好下场,”一把给兰陵从软榻上拽起来,“知道不?我如今是堂堂中郎将了,你小心,再升两极就准备拿上方宝剑出门打劫!”
“你又怪我,”兰陵屈在榻上有点委屈,“议定人选时候。军方以英公李绩为首,他推荐你,我难道叫嚣了去阻挠吗?”
“那你是预先知道了?”
“不是给你说了嘛,有人荐举你做官呢,你说让当街砍了去,别人也倒罢了,可李老爷子还砍不得。”兰陵横下身子朝里挪了挪,派派软榻一侧。“虚衔,不过是嫌你以前官职小,胡乱加封一个能参加议和而已。又不指望你冲了前头,后面谋划谋划而已,好了当然有封赏,不尽人意有李义府在头前顶着,谁也不会拿你怎么样,还白拿钱饷。”
“那怎么才给个四品?多给两品不成?这么好的事情。尽管少保太保地招呼,我又不嫌大。”鄙夷一眼过去,朝兰陵脖子上勒了几把,“别给李老爷子扣屎盆,不是李义府在底下搞鬼就是杜风那老人妖耍花招。”李老爷子爵位品级太大。只能属于编外人员,监督巡查一类地角色,才不会理会谈判组成员的组合方式。
“这次你猜错了,确保是李老爷子保举你。李义府还没有这么大本事朝皇上要人。杜风或者起了些作用,可以说是军方和兵部达成地协议。我这么一说你就明白了,怪不到别人身上。”兰陵将我摁到榻上,腻声道“这么晚跑来,打算留住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