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闻道有先后,死法各不同(1 / 2)

唐朝好男人 多一半 2522 字 2023-05-06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尤其是叱咤风云的老将军们,自持甚高,都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主。苏老爷子对我所说的‘教诲’有别样的理解,他以为我来踢馆的。

聆听一下‘教诲’嘛,晚辈尊重长辈的语气,多客气的话,咋到了他这就行不通了?风风火火的兵器架子摆出来,沙盘拉出来让我挑,吓死人了。老头去了长衫,露出一身短打扮,冬天里人穿的厚,可衣服下那暴筋的腱子肉配合狰狞的面部表情,看的我有点心慌,回头瞄了眼程初,见他暗地里勒了勒护腕,才放下心来。到底是我学生,知道策应老师。看情形,苏老爷子就算再怎么老辣,估计干不过身强力壮的程二横,不过既然是晚辈踢馆就说不上来规矩不规矩了,周围站了几个身材魁梧的苏府家丁,一个个撇着嘴,唑着腮帮子的看着我俩,大有一拥而上的征兆,不好。

“要文斗不要武斗!”我率先打破僵局,既然人家把迎战的架势都作出来,我也就没说软话的必要了。误会嘛,和和气气的解释行,可你既然耍二杆子的叫阵,就没必要再沟通下去。老爷们就这样,和自己女人啥软话都能说,可是遇见刺头同性,不管有没有误会,先切磋了再说。拉了程初到沙盘跟前,朝苏老爷子拱拱手,毕竟我俩还是有交情的,礼数不能缺。“苏爷爷,小子今天本是来一睹心目中的大英雄来着,爷爷既然有空考教我俩,当真三生有幸,”我指指沙盘,恭敬道“您看啊,要说武艺上切磋,爷爷您身经百战。就是一个人打我俩都不在话下,本想叫您打一顿出气……”说着死皮赖脸裂嘴一笑,“可小子怕疼……咱爷仨还是耍纸上谈兵来的和气些。”说完憋了气用用劲,打算展示下才俯卧撑练起来的胸肌,充充气概,可无奈衣裳厚,肌肉太小,没点效果。倒仿佛有便秘的样子,比较丢人。

“哦?”苏老爷子见我说的油滑,也乐了,是模是样的朝我一拱手,“那今天可是老夫有幸,能和名震京城地兵法家一见高下,”一扯沙盘上的麻布,大度的做了个‘请’的手势。“你俩是客,这题由你俩出,咱们耍耍。”

“我突厥,”不客气的朝沙盘北方一站,指了指程初“他吐蕃。老爷子您就是我朝的正义之师,您有经验,就受累捎带连吐谷浑一起演了。”

“哈哈……”苏老爷子大笑,摆摆手。“老的老猴精,小的小猴精,”朝程初道“你爷爷呢?是不是正坐家里笑呢?派俩毛头小子来编排老夫,他是弄不崭了着急吧?话说地大,当这突厥是好打的?”

“嘿嘿,”程初对苏老爷子是万分敬畏,傻笑的不好搭言,一个劲的在头上乱抓挠。正应了‘猴精’的话。

我催促道“苏爷爷,咱开始不?”

“好,就算中了你们的计。”苏老爷子边在沙盘上安插小旗子边笑道“小娃娃也算是个气派人。老夫一人扮两家,同时两线征战,可是占了天大的便宜。推演是推演,往后到了战场上可没有这么礼让对方的,老夫一生用兵,就抓了‘无礼’二字。小子们当心。”

看来苏老爷子对我还是有好感地。能在沙盘上说这么多话,也是变相的教授我和程初用兵之道。这‘无礼’就说的极其到位,正应了‘兵无常势’的精髓,属于谋略过人的阴柔一派。果然,苏老爷子地用兵和程老爷子截然相反;程老爷子属于勇武,习惯大部队摆开接仗,拳拳相碰的实力派打法,一路都是强硬的气势压迫过来,步步紧逼,竭尽所能的迫你和他决战,如猛虎下山,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苏老爷子注重地是全盘配合,着重于穿插接应,一丝丝的将对手撕开,然后依仗常年作战老到的经验和敏锐的判断力将敌手分割,集中优势兵力蚕食对方,尤其是打援打围的功夫,出神入化。我每次部署后,一旦有被分割的部队马上出兵救援,但救援部队很快就被穿插而来的对手拖住,两面损失。吃了几次亏后,我再都不敢毅然出兵解救被围困的部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地部队被狼群般的唐兵撕扯蚕食,心如刀绞。

程老爷子犹如屠夫,快手快刀,一击致命,败也败的利落干脆,双方都痛快。可苏老爷子犹如外科医生,小手术刀一点点的划拉,零敲碎剐,弄的我在推演过程中生不如死,几次都产生了轻生的念头。这那是打仗啊,整个就是凌迟,我抬头看了看程初的吐蕃部队,惨就一个字,连高原都没冲下来就已经被迫重新集结了两次,从此再没有分兵两路的勇气。

“可以投降不?”我抹了抹脸上地汗水,隆冬啊,咋就感觉这么热?我已经撑了四个月了,程初那边龟速进展让我失去了继续下去地勇气,主力部队已经断粮,投降也许比较明智点。不是我无能,是程初更无能!程老爷子虽然用三个月就收拾掉我,但自己也有不小的损失,可苏老爷子打了四个月几乎没耗费多少兵力,大可以接受我地投降后直接班师回朝,连吐蕃那边管都不管,因为程初已经撤军了,他打不下来。

“老夫用的时间是不是比程老不死的长一个月?”苏老爷子笑咪咪的问道“他是不是一座座的强攻下来然后鸡犬不留?”又扭头问程初“你爷爷是不是将你放下来拖住,然后回师夹击,一举歼灭你的主力属部?”

我无奈的点点头,俩人都是老对手了,彼此的习性摸的熟悉。程初急忙点头,眼神中跳动狂热的崇拜之色。

“其实啊,俩小子能同老夫磨到这个地步也算不容易,到底我占了大便宜。”说着将程初的部队从新集结好,教授道“你呢,一根筋的家伙就不要学人家变通,学不来!初时兵分两路是对的。遇见阻力也是正常,先头部队受挫更是在意料之中,”说着将刚刚地战局复盘,重新推演一便,“瞧见了没?既然先头部队已经接阵,虽受了挫折,但我这里也倍感压力,就和敲砖头一样。你一拳砸不断,可以两拳三拳。既然开始打算硬碰硬就不能中途放弃,你以为这里攻不破,其他地方就能破掉了?这才是推演,要放了沙场较量,早就溃败了,放弃就意味了丧失军心,没了斗志。往后怎么打?”不等程初做战术检讨,扭脸对我道“你是个鬼滑鬼滑的,几次想抓你主力都让逃脱了,最后能眼睁睁看了自己的部属被我吃掉都不救援,一味的从两面突袭我。若不是老夫事前摸了你的意图,估计真叫你得手了。不过滑头的过分也有坏处,疑心大,不敢贸然动作。前后丧失不少机会啊。还有,最后投降是给老夫面子呢,还是真有了这个想法?”说完看看我,摆摆手,“不用回答。不过投降真的很蠢,你以为你投降了我就能放过你?要么见我就降,要么生死一搏,你前后杀伤我近六千士卒。断没有叫你活下去的道理。”说到这里,笑眼里露出渗人地杀气,看的我差点窒息。

用兵,不管是推演还是真枪实箭的搏杀,主帅的性格都暴露无疑,程老爷子火爆,战场自然也火爆,苏老爷子阴沉。战场上就阴风阵阵。而我,我突然发现自己性格里的阴暗面。平时没有留心,或是潜意识不愿意承认,但我骨子里的确冷酷,刚刚我就没打算救人,一心计算着换人,盘算怎么用自己的损失来换取对方的伤亡数字。“苏爷爷,您刚刚两侧受我攻击时候为什么不派兵回援?”对老头一直将大部队牢牢扎在我两座主城之间,却不分兵回援两翼有疑问。

“不是不回援,是没法回援。”苏老爷子指了指周围地环境,“若只有你一个敌人,我完全可以围一所城等另一所城来增援,再分兵夹击你的救援部队。但不成啊,突厥不是内乱了吗?内乱的国家怎么可能只有一个统帅呢?而且你事先也没有交代清楚两方是不是因为抵御外敌又重新接好,我只能将你一个当了两人来打,费了老劲了。”笑着摇了摇头,“老夫多虑了,突厥不是高丽,野战强而防御弱。说良心话,打突厥更适合叫程老不死的去,硬碰硬的打法他在行。”

“那吐谷浑这边呢?小子觉得这边更微妙些,而且是以弱御强,更适合您老施展。”

“呵呵……”苏老爷子捻了胡须微笑不语,“你俩该办地办完了,至于程老不死想诓我去他家受气,绝不会让他得逞。”扭头喝醒沉迷于战局中的程初,“回去告诉你爷爷,他尾巴一撅我就知道他想拉什么屎,那一套在老夫跟前行不通。想找我说话也成,先把三个铜炉和俩汉白玉屏风还回来,耍蛐蛐还耍开无赖了。”

“是,是。”程初点头哈腰,和我辞别苏老爷子灰溜溜的出来。